“好吧，我坦白，其實這些都是我三哥說的，我只是領命照辦。

    你說我是奸商，實際的奸商是我三哥。”

    “……”

    謝傾暮聽著這話，心裏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感覺，堵的發慌，無法宣洩。

    殷承昭做這些，如果是表面功夫，何須假他人之手，把功勞和聲譽送給別人？

    如果他是真的想要做一個好的執權者，又為何偏偏一定要殺了湛懸渡？

    現在這種天氣，國內多災，他又為什麼那麼執著於攻打南英？

    如果這個時候，她讓西商出其不備……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謝傾暮立刻否定。

    這樣做，那她和殷承昭又有何區別？

    太平盛世是需要流血的，這個道理她懂。

    可她又不忍看著鮮活的人命如麻木的草芥。

    所以她到現在，都拿殷承昭沒辦法，她沒法狠下心。

    “小嫂嫂，是不是太冷了，你臉色有些不太好，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嗯。”

    謝傾暮悶悶應著，推著殷啟清往來時的路走。

    遇見流民，他們都認識殷啟清，熱絡的和他打著招呼。

    碰到工部監工的侍郎，殷啟清也能寒暄幾句。

    回到攝政王府，殷啟清察覺謝傾暮整個人都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不對。

    “小嫂嫂，你沒事吧？”

    “沒事。”既然都到了府邸門口，謝傾暮順口問道：“要不要進去坐坐？”

    殷啟清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單純的眼中透出幾分狡黠。

    “小嫂嫂心情不好，我肯定是哄不好的，還是讓我三哥親自哄吧。

    這時候我要是沒點眼力見的坐在旁邊，我三哥還不得宰了我。”

    他話音落下，小梁幽幽嘆了聲氣。

    現在整個王府都知道，他們王妃並不受寵。

    但願側妃沒了，王爺能多來看看他們王妃吧。

    殷啟清望向小梁，疑惑不解。

    “你這小丫鬟嘆什麼氣啊？”

    小梁連忙搖頭，這種事，她可不敢往外說。

    謝傾暮不想在這種事上糾纏，打斷兩人。

    “那我就回去了，你回去時也小心些。”

    “好。”

    謝傾暮拎著剛剛在街上買的糖炒栗子下車。

    回到羑里院，她發現院子裡的氣氛有些不對。

    不會是殷承昭又來了吧？

    她讓小梁退下，自己回到屋裏。

    屋中炭火燒得正旺，也正清冷，沒有人。

    看了眼其他房間，都沒有可疑的身影，謝傾暮才鬆了一口氣。

    她現在最害怕的，就是面對殷承昭。

    本來就摸不透他，現在他做的這些事，更讓她迷惑不清。

    她坐在貴妃榻上吃著糖炒栗子，兩眼無神，思緒早已飄遠。

    “王妃，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小梁慌慌張張進來，驚呼聲瞬間把謝傾暮的神思拉回。

    她微微蹙眉，瞥了一眼小梁。

    “別大呼小叫的，有事說事，管它好不好。”

    小梁關上門進來，神色慌亂。

    “剛纔我和他們聊天，他們說看見一個陌生的女人到了後院東邊最小的那間院子。”

    謝傾暮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不就是女人嗎？

    女人……

    謝傾暮眉梢一挑，眼中發亮：“長什麼樣？好不好看？”

    小梁見沒精神的謝傾暮終於有了危機感，連忙把後面的話說完。

    “他們說那個女人長得可好看了，邪魅似妖，一個眼神就能把人的魂給勾走。

    就在她回去不久，王爺就去了她的院子，同她用了午膳，在裡面呆了至少一個時辰。”

    “嘖。”

    謝傾暮輕嘖一聲，沒想到啊，沒想到。

    白素柔剛死，殷承昭就迫不及待換了個新的。

    看來是她的動作不夠快，還讓殷承昭親自動手，她這個王妃實在是當得不稱職。

    看在他幫她揪出冰夏的份上，她就多給他找幾個女人。

    反正只要有人聽到攝政王的名號，自願進攝政王府的女人多的是。

    所以……冰夏到底是哪位大能？她是真猜不出來。

    “王妃，冰夏姐姐自從去了王爺那邊，就沒有再見到她。

    昨晚你去找王爺，有沒有見到冰夏姐姐啊？”

    “……”

    謝傾暮斜眼睨向小梁，她剛想到冰夏，她就問這話。

    莫非小梁也會讀她的心？

    巧合，一定是巧合。

    “王爺給她介紹了門親事，她已經離開王府了。”

    謝傾暮說著收回視線，思緒一轉，打量的目光又落到小梁身上。

    “你今年多大來著？”

    “回王妃，虛歲十三。”

    別人的十三歲，都已經定親了。

    不過謝傾暮這具身子的年紀也挺小，十六歲還是十七歲來著？

    反正就是還小，她也還是個孩子啊。

    小梁再次看穿她的意圖，直接戳破她心中所想。

    “王妃，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想在王妃身邊，伺候王妃一輩子。

    若非是王妃將奴婢帶回來，奴婢說不定已經在外面凍死。”

    “……”

    謝傾暮覺得，就小梁這個厚臉皮，看到個有錢人就伸手。

    即便她不出手，小梁也餓不死。

    再跟她這麼聊下去，謝傾暮該懷疑每個人都可以讀她的心了。

    “讓人弄兩個菜來，我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呢。”

    “吃完飯，咱們也去找那個好看的姑娘說說話。”

    謝傾暮臉上揚起明媚的笑容。

    美人誰不愛呢？

    “她叫什麼名字？住哪個院子？”

    小梁搖頭：“不知道叫什麼，只知道她住在東邊的落花院。

    聽說那裏是王府中最小的院子，只有兩間房屋。”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哎，可憐的美人，就這麼給人糟蹋了。”

    謝傾暮傷懷的抹了一把眼角不存在的淚，下一秒毫無感情的命令小梁。

    “還不快去端東西上來，想餓死我嗎？”

    “馬山，馬上……”

    小梁趕緊出去，想到王妃那情況，她心中不免有些擔憂。

    王妃的腦子似乎有些不太好，這能不能找大夫來看看？

    ——

    吃飽喝足，謝傾暮看了眼外面天色，起身準備去落花院。

    小梁忽然出聲道，三兩步跨過來攔在她面前。

    “王妃，我們還是別去了。”

    “怎麼了？”

    小梁望向外面天色道：“現在時間不早了，人家該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