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側妃……”

    剛剛出去說要帶王爺過來的丫鬟匆匆跑進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到了白素柔跟前，氣還沒喘勻，她就迫不及待開口。

    “側妃你……沒事吧？羑里院的……人呢？”

    她搖著腦袋望外看了看，壓根沒有看到其他外人的身影，這才鬆了一口氣。

    “看來正妃也不敢把側妃你怎麼樣。

    奴婢和王爺說側妃準備了午膳，王爺說是公務繁忙，不便過來，奴婢只好自己回來了。”

    院中其他人都以為殷承昭是寵幸她，實則只有白素柔自己知道，殷承昭巴不得把她殺了。

    聽到這話，她心中並不意外。

    “那他可還說了什麼沒有？”

    丫鬟搖了搖頭，語氣沮喪。

    “這個倒是沒說，不過奴婢斗膽向王爺說了，晚膳時側妃會等他，他點頭了，想必是應了。”

    白素柔終於是聽見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只要殷承昭來，她必定讓謝傾暮為今天的事感到後悔。

    “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心中一喜，連忙出聲應道：“奴婢菖蒲。”

    “菖蒲，是個好名字。”白素柔喃喃，抬眼對她道：“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伺候吧。”

    菖蒲一聽，激動得連忙道謝。

    “多謝側妃。”

    雙燕生死未卜，她身邊不能一直沒有可用之人。

    這個丫鬟看著倒是機靈，就暫且先把她放在身邊。

    ——

    謝傾暮裝著柔弱，帶著人出了曦香院，直奔庫房去。

    居然敢擅自剋扣她的煤炭，呀死啦！

    庫房的人看到聲勢浩大底的隊伍，心中打起鼓，嚇得不知所措。

    為首的謝傾暮用手絹捂著嘴，輕輕咳了幾聲，走進庫房。

    “管事的在哪？”

    庫房管事的趙叔連忙出來道。

    “王妃，有什麼事，你差人過來說一聲就是，怎麼還親自來了？

    你看這天寒地凍的，要是把王妃你凍壞了可怎麼辦？”

    謝傾暮聽著他這話，連忙低頭配合的又咳了好幾聲。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庫房的人看她這模樣，生怕她直起腰來，手中的手絹上多了一灘血。

    趙叔更是聽得心慌，對方怎麼說也是個和親的公主。

    要是突然猝死在王府中，傳出去對朝政也不太好。

    “王妃，你沒事吧？要不然還是回去歇著，其他的讓下人來辦就是了。”

    “咳咳……”謝傾暮咳得差不多了，做了收聲，一開口，就是濃烈的沙啞音，彷彿嗓子裡堵了一斤的沙子。

    “交給下人，恐怕你們也只會敷衍，糊弄我一個不受寵的王妃。

    我除了是你們的王妃，還是西商派來和親的公主。

    於情於理，你們都不應該待我太差，敷衍我不是？”

    趙叔是個老泥鰍，聽得出她的話外之意。

    “王妃說的是，你是我們王爺八抬大轎抬進門的，我們又怎麼會敷衍王妃你呢？”

    “那趙叔你說說，為什麼羑里院被平白無故的扣了三盆煤炭？曦香院那反而多了三盆？

    還是說管賬的不會算賬，需要重新換一個？”

    庫房門外被羑里院的人圍了裡三層外三層，十幾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盯在趙叔身上。

    趙叔也是見過世面的人，還不至於被這點人數嚇到。

    但謝傾暮陰沉的視線，也確實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王妃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天寒，王爺又只往側妃的曦香院去。

    老奴也是怕王爺受了風寒，這才讓人多給曦香院多撥了幾盆炭火過去。”

    謝傾暮順勢而上，截住趙老的話道。

    “所以你擅作主張，把羑里院應得的炭火，撥給了曦香院？”

    外面寒冬臘月，趙叔卻是冒了一頭的冷汗。

    頂著謝傾暮質疑的目光和迫人的氣勢，他的腦子快速轉動。

    這要是認了，他就是傻子！

    “王妃明鑑，老奴只是交代下去這事，可沒讓他們這麼幹啊？”

    說著趙叔轉頭，朝身後的人厲聲喝問。

    “這是誰幹的？看看都把王妃凍出病了！”

    他這變臉地速度，都快趕上變戲法的。

    謝傾暮都有些驚奇，之前她怎麼沒發現，攝政王府裡還真是什麼人才都有。

    其中一個接到趙叔眼神暗示的年輕人低著頭膽怯從人群裡走出來，還沒站定，就被趙叔罵得狗血淋頭。

    “就是你這小子？知不知道王妃的身體金貴著呢！

    你小子居然敢剋扣羑里院的炭火，還讓王妃生病，把你逐出王府都是輕的！”

    謝傾暮眼睛也沒瞎，這個年輕人，明顯是出來給真正的黑手背鍋的。

    這個趙叔很可疑啊。

    趙叔轉過身來，驀然對上謝傾暮的視線，被她眼中的冰冷凍得心臟一顫，差點心悸暈過去。

    之前謝傾暮在王府中住時，他就知道這小姑娘不簡單。

    現在看來，她之前就是故意接近他們王爺，想要打探東明的機密要事。

    他臉上掛著抱歉的笑，態度恭恭敬敬。

    “王妃，是老奴沒管教好下人，實在不好意思，老奴一定重重罰他。”

    “咳咳……”謝傾暮眉眼微斂，掩去眼底的犀利，嬌弱得彷彿風一吹就能倒。

    “趙叔說得確實是，沒管教好手底下的人，趙叔也確實是有責任。”

    “……”

    趙叔臉上露出幾分無語，他還沒見過這麼打蛇隨棍上的，謝傾暮這是想連他也一併不放過啊。

    “我這倒是有個很好的管理方法，叫做連坐，不知趙叔有沒有聽說過？”

    “……”趙叔聞言，心中一咯噔。

    完了，這謝傾暮是真的想搞他。

    謝傾暮看趙叔臉上神色一再變化，她穩住自己想要上揚的嘴角，繼續道。

    “趙叔跟了王爺那麼久，想必肯定是知道的。

    庫房一人犯錯，全體受罰，一來也給所有人漲漲記性，免得以後有人再犯。

    二來，也可凝聚庫房幫工的團聚，趙叔覺得如何？”

    趙叔臉上白了三分，他背鍋的都找出來了，謝傾暮居然還想連他一起罰，其心可見歹毒。

    但他又不能說一個不字。

    這事鬧到王爺那裏，只怕他也難逃被罰的命運。

    “王妃說的是。”

    謝傾暮眼珠子轉了一圈，風輕雲淡道。

    “不如這樣，其餘人打二十大板即可。

    這位小哥多打十大板，趙叔管教無方，理應以身作則，也罰個三十大板吧，趙叔可有意見？”

    “……”趙叔臉上已經白如紙糊一般，這謝傾暮分明是故意針對他。

    “王妃，你管後院，我們這邊只和管家彙報，你這是不是管得有些寬了？”

    謝傾暮輕咳幾聲，聞言抬了抬眼，淡然的視線似是開了刃的刀鋒，泛着危險寒光。

    “趙叔自己管理無方，害我染病，我好意替你出主意，你還嫌我管得太寬了？”

    她語氣淡得彷彿風一吹就散了，偏偏讓人心神一凜，總覺得會出什麼么蛾子。

    趙叔覺得再讓她這麼說下去，說不定一會兒她該發瘋，庫房要出人命了。

    正要制止她，便聽她說道。

    “今日來，公了不成，咱們不如私了吧。”

    趙叔：“？？？”談了半天，剛剛那是公了？

    謝傾暮望著趙叔眼裏的迷茫，薄唇輕揚，命令道。

    “小梁，庫房差我們羑里院三盆炭火，你帶人去取來。

    若有阻攔，不必客氣，直往臉上打。

    今日庫房害我染病，我這積了一肚子的氣，總該找個地方出出，咳咳……

    謝傾暮弱不禁風的輕咳兩聲，從披風下拿出一條細長的牛皮鞭。

    皮鞭表面有多光滑，鞭身就有多緊實。

    庫房的人看到她手中的長鞭，身上的皮已經開始抽痛。

    這還不如讓他們打十大板呢！

    “王妃，這可使不得。”

    趙叔艱難嚥了口唾沫，這要是捱上一鞭，肯定會脫一層皮。

    “趙叔這不可那不可，我心裏堵著一口氣吐不出，你這是想把我活活氣死？”

    謝傾暮怒喝一聲，完全沒有剛纔那股柔軟的氣質，身上的氣息，宛如羅剎降世，狠戾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