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謝傾暮旁邊坐下，溫聲細語解釋道。

    “妹妹啊，這話你可就說錯了，庫房撥錯，你應該去找庫房啊。

    想來他們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往我這多撥三盆，讓你那少了三盆不是？”

    謝傾暮若有所思點點頭。

    “確實，姐姐說得也不無道理，所以姐姐可知，他們為何獨獨往你這多撥三盆嗎？”

    白素柔臉上笑容凝了凝，沒想到謝傾暮又把問題往她這扯。

    “這個姐姐我也不太清楚，要不然，妹妹去庫房那邊問問去？”

    “姐姐也不太清楚嗎？咳咳……”

    謝傾暮裝模裝樣的又咳了幾聲，維持自己嬌弱感染風寒的人設。

    “姐姐這也太不小心了，也不怕庫房故意多撥來的東西有什麼意外。

    或是他們故意撥給姐姐，讓姐姐遇上麻煩事。

    好在妹妹我不是不講理的人，不如咱們一起與庫房問問這其中緣由如何？”

    外面寒天凍地的，白素柔纔不要往外面跑。

    “庫房怎麼也是我們王府自己的庫房，能有什麼意外？又怎麼可能會弄錯呢？

    他們撥什麼就是什麼，妹妹與其擔心這些，還不如回去好好養病。”

    “咳咳，咳咳咳……”

    聽到白素柔這話，謝傾暮頓時咳得更加賣力。

    白素柔見她一副要把肺咳出來的樣子，連忙伸手順了順她的背，輕輕拍了拍。

    “看你這咳得，若是給王爺看見，王爺該心疼了。”

    “……”

    謝傾暮面上不作表現，心裏連連嘖嘆。

    殷承昭一連兩天往白素柔這裏跑，她說這話臉上也不紅？

    她擺擺手，懶得繼續和白素柔打太極。

    看起來一計劃是行不通了，那就執行二計劃。

    “姐姐當真不和妹妹去問問嗎？”

    白素柔聞言，忽而撐著後腰，露出抱歉的笑意，搖了搖手。

    “昨晚被王爺折騰得實在有些難受，不好起身活動。

    多走兩步，姐姐這腰就像是要斷了似的。

    姐姐實在是陪不了妹妹，妹妹還是自己去吧。”

    謝傾暮：“……”

    真好，不是她得寵。

    但願以後殷承昭一週往王府領一個美女，一輩子都別來寵幸她。

    她餘光瞥見圍著其他火盆的下人按照她的指示悄悄下了手，在離開前，她還有一件事沒辦。

    她站起身朝外走了幾步，忽然站定，回頭衝白素柔宛然一笑。

    “對了姐姐，剛纔沒說，我來這還有另外一件事呢。”

    她順手拉了拉扶著她的小梁，露出幾分委屈，語氣悲然。

    “剛纔我院子裡的小梁去領炭火，回來後臉都腫了，說是被你們院子裡的人打的。

    小梁這孩子，是我從外面撿來的，一直當親妹妹看待。

    她莫名被人欺負，我這心裏也不痛快，便想過來問問是否有此事。”

    這事白素柔不知，也聽得出謝傾暮嘴上說著是來問事，就她剛纔那進來的架勢，更像是來打架的。

    她福了福身道：“這事我確實不知，不如你且稍等，我讓人去問問。”

    一直扶著謝傾暮沒有說話的小梁忽然開口道。

    “不用側妃娘娘去問，奴婢已經看見那個打奴婢的人了，就是她。”小梁說著，指向門外的一個丫鬟。

    不等白素柔開口，謝傾暮已經朝那個丫鬟走過去，在丫鬟面前站定。

    她冷眼打量眼前的人。

    丫鬟的長相太過普通，屬於丟到人海里，她就找不出來的那種，得虧小梁還能認得出來。

    她下巴微抬，身上凌厲的氣勢從她身上驟然傾軋而下。

    易碎的氣息和凌厲的氣勢在她身上，毫無違和感。

    “你叫什麼名字？”

    丫鬟對上謝傾暮的目光，被她眼中銳利的光芒一逼，不由自主低下頭去。

    她眼前的人身為正妃，身上那股不同於下人的威嚴氣勢，讓她不由得生出畏懼，身體微微發顫。

    “奴婢……名叫小紫。”

    “就是你打的她？”

    謝傾暮拉著小樑上前，示意小紫看向小梁。

    小紫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了頭。

    她深呼一口氣，鼓起勇氣辯駁道。

    “是她攔了奴婢的去路，奴婢才……”

    “咳咳……”

    謝傾暮咳了兩聲，藉着機會打斷她的話。

    “這也不是你打人的理由，好歹都是一個王府的，不相互幫襯也就算了，這麼還動手了呢？”

    說著，謝傾暮轉頭望向屋裏的白素柔：“你說是吧，姐姐？”

    “……”白素柔抿緊了唇，她看出謝傾暮這是在給她下套，她自然不能傻傻的往裏鑽。

    “妹妹說的是，小紫，你這次真的過了，快給小梁妹妹道歉。”

    有白素柔這話，小紫緊張的心瞬間放鬆下來，臉上神情一鬆，說話也比剛纔順暢得多。

    只是看在這個王妃的面上，給這個小慫貨認個錯，倒也不是什麼事。

    況且王爺偏向他們側妃，王妃也不敢在曦香院撒野。

    看看這來勢聲勢浩大，見了他們側妃，還不是得乖乖低頭，好好說話。

    “小梁妹妹，對不起。”

    “咳咳……”謝傾暮掩唇無力的咳了兩聲，語氣也是輕飄飄的。

    “都說這好了傷疤忘了疼，沒傷疤，更是不見得會長什麼記性。”

    她給了小梁一個眼神，暗示她動手，來時她就給小梁說過。

    不動手，丟的不只是她的面子，而是整個羑里院的面子。

    曦香院的人聽著這話，就知道還沒結束。

    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兩道清脆的巴掌聲，在曦香院中乍響，隔著老遠的院門邊都能聽見。

    一時所有人大氣不敢喘，望著被打的小紫。

    小紫兩邊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浮出十根清晰的紅色手印。

    她像是被打蒙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白素柔額頭青筋暴起，咬緊了銀牙，忍住怒意質問謝傾暮。

    “妹妹，你這是做什麼？”

    這打的何止是小紫的臉，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臉！

    “也沒什麼，就是加深她的印象，讓她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她的話音剛落，白素柔就迫不及待怒聲呵斥。

    “她是我院裏的人，即便是要罰，也應該是由我來罰吧？”

    謝傾暮幽幽瞥向她，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用最單純的臉說著最霸氣的話。

    “姐姐，我是正妃，這整個後院都是我管，我還不能管你的一個下人了？”

    “……”白素柔氣紅了眼，咬碎一口銀牙，卻是沒法回她這話。

    謝傾暮看她這模樣，像是一隻要吃人的母狼。

    目的達到，她心中的火氣也疏散了些。

    “姐姐教人無方，今日干脆在這屋裏好好休息，也好養足身子，晚上好侍奉王爺。

    可千萬別出來受涼了，你要是受了風寒，王爺可是會很心疼的。”

    白素柔聽出她話裡的意思，謝傾暮這是不許她今日踏出這屋子半步。

    不出去就不出去，反正殷承昭會自己過來。

    “那妹妹就不打擾了。”

    白素柔對上她臉上嫣然的淺笑，心底莫名涌起一陣惡寒，後背發涼。

    她暗暗擰緊繡帕，目送謝傾暮離開。

    等羑里院的人盡數出她的院門，她胸腔內心悸的感覺也沒有減退半分，反倒沒來由更是添了幾分懼意。

    她深呼吸，穩住自己的情緒。

    謝傾暮已經送走，該撒的潑她也已經撒完，應該不會再有事。

    不過……謝傾暮那邊，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