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傾暮肚子裡一股子的怒火壓著，眼眸微轉，她陰沉的目光落到小梁的側臉上。

    小梁低著頭，側臉微紅，看不清她臉上是什麼表情。

    剛纔她還以為小梁的臉是在外面被凍紅的。

    現在在屋內烤著火，怎麼也該好多了纔對。

    而且小梁這半張臉，她越看越覺得是發腫。

    她捏著小梁的下巴，驟然迫使她抬起頭。

    小梁眨了眨水靈的大眼，單純的眼中滿是茫然。

    “王妃……怎麼了？”

    謝傾暮細看她兩邊的臉，一對比，更是顯得她的左臉高出許些，紅色更深。

    右邊的淺紅退去，已經是正常膚色。

    很顯然，小梁的左臉是被打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謝傾暮壓在心低的怒火更甚。

    “誰打的？”

    她的語氣控制不住的變冷，低沉壓抑的語調，彷彿野獸低吟，眼中的寒芒，帶著凌凌殺意。

    小梁對上她的目光，被她眼中的冷酷嚇到，整個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顫。

    “公主，不是被人打的，是奴婢……不小心自己弄到的。”

    她話說到一半，心虛的撇開視線，不敢和謝傾暮對視。

    說話的聲音到後面也越來越低，最後細如蚊吶。

    謝傾暮要是信了她的話，她的可以重新回去上小學了。

    她站起身，拉著小梁往外面走，順便叫上羑里院的其他下人。

    “羑里院所有人，都隨我去曦香院，把我們的炭拿回來！”

    小梁被她拉得踉蹌，在後麵焦急喚道。

    “王妃，現在王爺偏向曦香院那邊，我們即便是去了又能如何？”

    這話聽得在場的其他下人也是愣住，停住腳步。

    王爺大婚當日就沒有留在羑里院，第二晚也是直往曦香院那邊去。

    他們即便到曦香院鬧，也只會惹得王爺厭惡。

    而且這馬上就要飄雪了，只怕羑里院的日子更加不好過。

    謝傾暮察覺到其他人的異樣，停住腳步，朝身後望去。

    他們都埋著頭，沉默不語。

    她如何不知道，這裏是殷承昭的地盤，他想讓誰不好過，也沒人敢說一句不是。

    說不定今日之事，就是他在白素柔身後授意。

    但她嫁到東明，不是來受人欺負，讓人狠狠打她的臉的。

    “都給我把頭抬起來，你們的主子是正妃，不過一個妾室得寵，他攝政王還敢寵妾滅妻不成？”

    不過有一說一，等殷承昭統一四國，不用忌憚西商國，說不定真會這麼做。

    不過那都是後面的事了。

    她連死都做好了準備，還不能好好享受一下現在的生活？

    現在她的後臺又還沒倒，怎麼能讓人按著她的臉在地上摩擦？

    “我羑里院的人，就應該挺直腰板，而不是像你們這樣垂頭喪氣，看著就想讓人欺負！”

    下人們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意外他們的王妃居然這麼硬氣。

    不過王妃是西商的公主，即便王爺心中再不快，也確實不敢把王妃如何。

    謝傾暮橫眉睨向小梁，小梁剛和她對上視線，立刻低下頭去，明顯是害怕。

    她用力拉了一把小梁的手，說出的腔調帶著懾人的威嚴和戾氣，莫名讓人心神一懼。

    “抬起頭來，給我辦事的人，怎麼這點膽量都沒有？被人打了，那就打回去，有我給你撐腰。”

    她的目光在周圍的人身上掃了一圈，越看越晦氣。

    “還是我羑里院的人，就跟著我去曦香院。

    不去的，自行離開羑里院，我羑里院不養沒骨氣的人。”

    說完，她霸氣轉身，拉著小梁往外走，氣勢洶洶，宛如一頭髮怒的兇獸，令人不敢靠近招惹。

    其他人一思忖，還是決定跟著謝傾暮去曦香院。

    即便是王爺怪罪下來，也有王妃頂著。

    一群人浩浩蕩蕩朝曦香院去，氣勢凌人，勢不可擋。

    曦香院的人望見，飛快跑回去給白素柔報信。

    “側妃，不好了，側妃……王妃她帶了好多人往咱們這邊來。”

    白素柔正悶悶不樂，思考以後的路該怎麼走。

    即便殷承昭現在需要她，但以後呢？

    如果她沒有利用的價值，又和越王有私，殷承昭定然不會留著她，給自己徒增汙點。

    聽到丫鬟高聲喊話的聲音，她心中更加煩躁。

    雙燕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她還活著沒有，現在也只能做最壞的打算。

    “側妃，不好了！王妃帶著人往咱們這邊過來了。”

    丫鬟來來去去喊著這幾句話，跑到她面前。

    “以往這個時間，王爺該下朝回來了。

    要不奴婢去府門口守著，一旦王爺回來，奴婢立刻將王爺帶過來？”

    白素柔揉著側腦，聽到這話，她眼中波光流轉，思慮幾息。

    現在殷承昭還需要她，斷然不會讓她有事。

    謝傾暮會武功，不能跟她硬碰硬，只能讓殷承昭來對付她。

    她懨懨點了點頭，丫鬟得到授意，立刻興奮的跑出去，表現得格外積極。

    不一會兒，白素柔果然見到謝傾暮帶人踏入她的曦香院。

    不得不說，她那架勢，確實像是來找茬的。

    白素柔畢竟是個側妃，眼下該有的規矩，她自然是不能少。

    不然謝傾暮還不知道要怎麼找她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立刻起身，出門朝謝傾暮迎去。

    “見過王妃，這是什麼風，把王妃妹妹吹到妾身這裏來了？”

    謝傾暮冷冷嗤了一聲，這白素柔把她堵在這，是不想讓她進去？

    外面這麼冷，她可不會傻到在這和白素柔談。

    “咳咳……”

    謝傾暮掩嘴嬌弱的咳了兩聲，裝得比白素柔還嬌弱。

    不就是演技嗎？誰沒有？

    “確實是有股西北風吹得妹妹遍體生寒，頭疼不已，染了風寒。

    心中掛念姐姐是否也冷得生了病，特意來這看看。”

    她繞開白素柔，讓小梁攙扶著她徑直往屋裏去。

    看見屋內擺著的四個火盆，謝傾暮肚子裡的火，比四個盆裏的火燒得還旺。

    她往桌後一坐，佔據主位，矯揉造作地又咳了幾聲，沙啞著嗓子道。

    “我那之前都是三個火盆，下人們也都有兩個。

    可今日小梁過去取，只取來兩盆，姐姐這倒是挺多，居然整整有四盆。”

    白素柔就知道她來是爲了說這事，不過卻也沒想到，她會是這不哭不鬧地態度。

    她哭鬧起來，白素柔還要好處理些，眼下她這裝乖的樣子，反倒更加難搞。

    她櫻桃小口微微張開，還未來得及說話，謝傾暮的聲音遽然打斷她的思緒。

    只見謝傾暮朝小梁招招手，氣定神閒道。

    “小梁，大家都在外面冷壞了，讓他們也進來烤烤火，暖暖身子吧。”

    小梁面色詫異，但還是遵從謝傾暮的命令，讓外面羑里院的人進來烤火。

    一群的下人嘩啦啦如游魚尋到食物進來，偌大的外室，轉瞬變得有些擁堵。

    看著羑里院的人一個不少，謝傾暮忽而露出幾分為難，朝白素柔道。

    “哎呀，我這院子裡的人也都凍得身子冰冷。

    剛纔未考慮周全，擅作主張，姐姐應該不會生氣吧？”

    白素柔走的是白蓮花路線，謝傾暮想要對付她，自然選擇用魔法來打敗魔法。

    “……”

    白素柔望著這黑壓壓的一群下人，眼底露出一絲厭惡，很快便收斂藏住，俏臉上的笑，讓人挑不出毛病。

    “妹妹心疼自己的人，姐姐也理解。

    只是我們東明啊，與西商不同。

    下人是不能和主子在同一間屋子用火的，不然就是僭越了。

    妹妹可要記好這一點，不然讓王爺撞見，王爺可就沒姐姐這麼好的脾氣了。”

    謝傾暮拉著小梁和她共用一個火盆，嬌俏一笑。

    “哎呀，這不是事出有因嗎？再說了，這炭火庫房撥錯了。

    姐姐這多出來的三盆，應該是我們那的。

    我讓他們一起過來，就是把我們那的炭火端回去，這也不勞煩姐姐。”

    白素柔看著她臉上的笑，也只能陪著笑，咬緊後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