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王妃真的錯怪奴婢了
他在黑暗中闔上眼,心裏驀然想起那個會在雷雨天到他房間抱著他,擔心他怕雷的小女孩,被他戲弄,還會給他吃甜枇杷的小女孩。
那樣純真,單純對人好的小女孩,是他這一生可遇而不可求的珍寶。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被人愛,她卻是不吝地把她所有的愛給他。
無論是想殺他的謝傾暮,還是那個將她放在心上的小女孩,都是她。
或許,要向她證明他做的事是對的,她纔會對自己有所改觀。
只是她現在對自己還有偏見,告訴了她,恐怕她也不會相信。
等塵埃落定,她自己去看,倒也不用他多說什麼。
——
第二日。
羑里院。
謝傾暮坐在梳妝檯前,雙手撐著下巴,眼皮沉得睜不開。
頭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她微微皺眉,小梁慌慌張張的聲音從她身後無措響起。
“王妃,對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小梁在昨日之前,都沒有見過殷承昭。
估計是昨晚被殷承昭嚇到,連今日做事都有些分了心。
像她這樣膽小的小姑娘,實在是很難在這深院中存活,還是快些把她送出去吧。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咯。”
謝傾暮打著哈欠,說出的話懶懶散散,毫無氣勢可言,可就是讓人心神一顫,生出畏懼。
小梁聽出謝傾暮的意思,嚇得連忙跪到地上,苦聲哀求。
“王妃,不是的,奴婢不是故意的,王妃真的錯怪奴婢了。”
謝傾暮淡淡瞥了眼跪在地上顫抖的小姑娘,眼底浮出一抹哀澀,轉瞬即逝。
“小梁,溪風姐姐有沒有教過你,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不得反駁。”
“……”
小梁抬起眼,眼中噙著淚水,咬著的唇瓣依稀可見還在顫抖,說不出的淒涼可憐。
“王妃可不可以不要趕奴婢走?奴婢在外面活不下去的。
現在外面可冷了,不久就會下雪,我會凍死在外面的。”
謝傾暮眼簾垂了垂,動了惻隱之心。
是啊,這個世道,在哪都不好活。
可她昨晚也算是和殷承昭翻了臉,繼續留小梁在這,也是讓小梁跟著她死。
“溪月。”謝傾暮把溪月叫進來,安排道:“給她一些錢,讓她自己出去謀個活路吧。”
溪月在外面也聽到了個大概,不過是扯痛頭皮的小事。
謝傾暮的脾氣還沒無理到這種地步,怕是昨晚的氣還沒消,這才把氣都撒在小梁身上。
“是。”
溪月帶著小梁出去,經過承鬆院,趕巧碰到上朝回來的殷承昭。
小梁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一個箭步竄到殷承昭面前跪下,攔住殷承昭的去路。
“王爺,求求你不要讓王妃把我趕走好不好?
奴婢是王妃撿來的,自然是對王妃忠心。
可是我笨手笨腳,梳頭總是扯痛王妃,奴婢也不是故意的。”
溪月看傻眼,在原地愣了半晌。
小梁昨晚不是害怕殷承昭害怕得半夜睡不著嗎?怎麼這個時候敢跑上去?
殷承昭冷眼俯視腳邊可憐的小姑娘,臉上除了漠然,更是燃起不耐煩的怒火。
溪月回過神,只覺後背一股冷風直往後脊上竄,擔心殷承昭生氣,直接殺了小梁,她連忙上前道。
“王爺恕罪,這小丫頭不懂規矩,衝撞了王爺,奴婢馬上把她送出府。”
她伸手拉了拉小梁手臂,這丫頭鐵了心的跪在這,任她怎麼拉,小梁就是不起身。
這丫頭是不知道他們王爺是東明的戰神,也是殺人不眨眼的修羅嗎?
正當溪月想直接把人拖走時,一直冷著臉的殷承昭忽然開口說了話。
“你既然是王妃撿來的,犯了錯自然是應該由王妃來教。
隨意送走,倒顯得攝政王府對下人太刻薄。”
溪月:“???”這是要留下小梁?
她心中正猜測,殷承昭的話又響了起來。
“溪月,把她領回王妃那去,你們教出來的人她不滿意,就讓她自己教。”
“是。”
目送殷承昭進承鬆院,溪月心中犯著嘀咕。
今日王爺王妃兩人也太反常了。
王妃只是因為梳個頭被弄疼頭皮,就要把自己撿來的人送走。
王爺沒有殺擋路的人,居然還同意讓冒犯他的人留下,簡直就像是在故意和王妃作對一樣。
她把小梁重新領回羑里院,把剛纔殷承昭說的話複述一遍。
果不其然,謝傾暮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青黑,宛如夜叉降世。
謝傾暮沒有辦法,送不出去,只能繼續讓小梁留在她身邊。
最起碼在她身邊,小梁也能有個靠山。
把溪月打發去藥園,謝傾暮又穿著男裝偷偷溜出府,去外面辦正事。
她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之前她都不知道,現在的寧王府牌匾,早就換成了攝政王府。
殷承昭給湛懸渡規定的時間已經快到,湛懸渡要是拿不出一個結果,下場就是死。
現在即便是湛懸渡想甩鍋,也沒有機會,她是想幫也無能為力。
賭坊坊主那邊,謝傾暮又去了一趟。
她和坊主約定了時間,這次在天上人間門前撿人,應該不會再撿錯。
至於南英那邊,據說鎮守邊疆的賀將軍兵貴神速,率人攻下南英一座城池。
不過沒守住,又給南英偷了回去。
至於南流景,坊主那邊暫時還沒有她的訊息。
不過只要她出現在南英邊境,他們的人,應該會看到。
丫鬟們上了菜,謝傾暮坐在桌前,溫吞吃著。
抬眼望了眼外面,可惜門關著,望不見外面的圓月。
大冬天開著大門,也確實是冷,謝傾暮很快打消了看月亮的念頭。
小梁站在旁邊,瞧見謝傾暮望眼欲穿的樣子,心疼她道。
“王妃,別看了,王爺今晚又去曦香院那邊去了。
王妃若是想王爺,奴婢過去給王爺傳個話,讓王爺過來?”
“……”
小梁這孩子還是太天真了,殷承昭怎麼可能是招招手就會乖乖過來的人?
他要是聽話過來了,那也一定是別有目的,非奸即盜。
“誰說我想他了?你管他來不來。
他即便是不來,這王府裡也不敢少我們的吃食用度。”
小梁將她的話默默記在心裏,抿著唇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王妃,雖然我懂的很少,但有些事還是知道的。
夫妻哪有隔夜仇?奴婢也是想看著王爺王妃好好的。”
謝傾暮提著筷子在空中擺了擺,沒有再說話。
她和殷承昭之間的事太複雜,跟小梁說,她也聽不懂。
——
曦香院。
大婚之夜,王爺來了曦香院。
沒想到大婚第二天,王爺又來了曦香院。
曦香院的下人喜形於色,臉上洋溢幸福的笑容,辦起事來更有幹勁。
看來他們沒有選錯主子。
王爺是迫於朝政才選擇迎娶西商公主。
而他們的側妃,纔是王爺的真愛。
以後他們在羑里院的人面前,更是不用低聲下氣。
畢竟他們身後的主子是側妃,而側妃有王爺做倚仗。
至於西商公主,不過是個背井離鄉的異鄉人。
得不到王爺的寵愛,自然不會有人給她撐腰!
白素柔也沒想到,殷承昭今晚居然又來她的院子。
今晚不會又分床睡吧?
這種丟臉的事,她自然不會蠢到往外說。
院子裡的人,以及整個王府裡的人,都以為昨晚殷承昭是和她洞房。
“王爺,今晚想吃點什麼,妾身讓下人做去。”
殷承昭往桌後一坐,淡漠的目光往旁邊輕掃。
周圍的下人一見,立刻退下,何威和何武也退了下去。
偌大的屋內,轉瞬只剩兩人。
燈光璨然,溫度適宜,氣氛正好。
殷承昭沉默不語,身上冰冷得無人敢靠近。
白素柔面上帶著醉人的淺笑,上前倒了杯普洱茶,遞到殷承昭身前。
“王爺今日心情似乎還是和昨日一樣,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一連兩日來她的曦香院,肯定是殷承昭誤以為謝傾暮與人偷情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