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別在這開玩笑，本官這很忙，沒什麼事公主先回宮吧，這個時間，宮內的宴會也快開始了。”

    謝傾暮就知道湛懸渡不會相信她，可她又沒有證據能證明殷澤望已經被殷承昭殺掉。

    就連這個，都還是殷承昭親口告訴她的。

    至於屍體是被殷承昭扔下懸崖，還是喂狗，反正是不可能讓人找出來的。

    “你要相信我，你想想，有什麼人能堂而皇之的走進天牢把人帶走？

    殷承昭想要把一個人偽裝帶出來，壓根沒人敢查。”

    湛懸渡好似贊同的點頭，說出的話，卻是在反駁謝傾暮。

    “可本官查過，早上送早膳時，殷澤望還在牢裡。

    然後是快午時，南將軍和祁王一起進去，發現殷澤望已經不在。

    這期間，並沒有任何人進去過。”

    湛懸渡想得很全面，完全把這當成一個密室案來辦。

    謝傾暮不自覺被她認真的情緒帶動，也跟著思索。

    “也有可能是殷承昭之前就買通了人，讓人假扮成殷澤望，把殷澤望從天牢中帶出。

    而在天牢的那個人，實際就是天牢裡的人，他挑選一個合適的時機，換上獄卒的服飾從裡面出來。

    因此牢裡的那些犯人也沒有看到殷澤望離開。”

    湛懸渡偏頭望向謝傾暮，眉間困惑叢生。

    “公主，你為什麼非得一口咬定是攝政王乾的？”

    “除了他，還有其他人能辦到嗎？而且這是他親口跟我說的！”

    謝傾暮斬釘截鐵，眸光凌然，神色堅定。

    湛懸渡盯著她兩秒，忽然噗嗤笑出聲。

    “那肯定是攝政王在嚇唬你呢，大理寺抓到的人，也都關在天牢，那邊的人本官也熟。

    照你這麼一說，本官是否也有嫌疑啊？”

    “……”

    謝傾暮扶額無語，湛懸渡怎麼就不相信她呢？

    “湛大人，你真的要相信我，還記得之前我給你算命，跟你說的話嗎？

    你當官遲早有一死劫，現在辭官離開還來得及！”

    湛懸渡擺擺手，笑得諱莫如深，點亮油燈。

    黃昏的火苗在燈芯上微微搖晃，晃得湛懸渡臉上神色也變化莫測。

    “純胥公主，算命之事，本官向來不信。

    你還是快些回去吧，本官政務繁忙，實在沒有時間招待公主。”

    她說完，重新坐回桌後，繼續翻看桌上的探監記錄。

    謝傾暮乾脆坐到她旁邊，歪著頭，兩手撐著下巴盯著她。

    湛懸渡的眼睛深邃，劍眉斜飛入鬢，英氣逼人，雌雄莫辨。

    恍惚間看著像男的，但有時候又像女的。

    謝傾暮愛死這種性別模糊的長相，無論性別是男是女，都特別帥，還沒有一絲娘氣。

    不愧是她喜歡的角色。

    這次看來，她沒有看走眼。

    湛懸渡被謝傾暮盯得如芒在背。

    “公主，怎麼說你也是和攝政王定了親事，不出意外，這個月內就要完婚，你我孤男寡女呆在一個房間內，是不是不太好？”

    謝傾暮歪著頭，臉上露出的笑，像是滲了蜜一樣甜。

    “有什麼不太好的？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算到的，大人是女子，你與我同處一室，能有什麼事？”

    想到湛懸渡女扮男裝進入朝堂的原因，謝傾暮心中又涌出一個主意。

    “而且我還算到，湛大人是爲了一個逝去的友人，纔不得不女扮男裝，科考入仕。”

    湛懸渡平靜的臉色微變，冰冷中添了幾分陰鬱。

    “你調查我？”

    察覺到她臉上的神情變化，謝傾暮就知道湛懸渡是誤會她了，連忙擺手解釋。

    “湛大人，你別誤會，這些真都是我算出來的。

    而且你想要為那個死去的友人做出什麼，其實還有其他方式。

    可若是你繼續在這呆下去，真的可能會危及自己的性命。

    到時候別說幫你那個死去的朋友，保全你自己都可能困難。”

    湛懸渡眼眸微轉，目光深沉。

    從西商回來的途中，謝傾暮確實提到過她是女兒身的事，不過被她打岔糊弄過去了。

    那個時候，她不應該會引起謝傾暮的注意。

    莫非，她真的會算命？

    “公主好意，本官心領了，本官還有要事要向攝政王稟告，不如一起進宮吧。”

    “……”

    謝傾暮謹慎打量她，惴惴不安的點了點頭，和她一起進宮。

    皇宮內歌舞喧囂，席間杯觥交錯，推杯換盞。

    湛懸渡到了皇宮，果然奔著殷承昭去。

    她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肚子也有些餓了，任由旁邊的人引著她入席，先吃點東西。

    湛懸渡的執念未達成，說什麼她都不可能離開朝堂之上。

    能說的她都說了，剩下的，也只能看湛懸渡聽進去多少，會怎麼選擇。

    湛懸渡見謝傾暮入席，沒有跟過來，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走到沒人的地方，殷承昭才停下來，冷聲詢問。

    “什麼事？”

    “純胥公主似乎盯上下官，而且她還說，秦王並非失蹤，是大人殺了秦王。”

    殷承昭一雙眼在清暉下，仿若結了一層寒冰，泛着寒涼的光，和他身上冰冷的氣息格外相襯。

    “本王告訴她的，你只需要做你自己的事就行，不用理會她。”

    “她似乎知道得挺多，真不用理會？”

    周圍空氣中的溫度似乎又下降了幾度。

    殷承昭眯著眼打量湛懸渡，身上無形的壓迫感如同一座大山，壓在湛懸渡身上。

    “她是本王的人，而且，她似乎很喜歡你。”

    “……”

    也不知道是不是湛懸渡的錯覺，殷承昭似乎加重了“喜歡”兩個字的音。

    她心頭不安顫動，連忙解釋。

    “公主知道下官並非男兒身。”

    “她當然知道。”

    殷承昭呵氣成冰，說出的話，彷彿淬了冰渣子，冷冷拍在湛懸渡臉上。

    他從她身旁走過時，猶如寒風過境，冷得湛懸渡身子打了個哆嗦，惶恐不安，一顆心懸在半空顫抖不止。

    攝政王這是……吃醋了？

    她還以為不可一世的攝政王是朵高冷之花，沒想到竟是也有在意的人。

    殷承昭已經走遠，湛懸渡深呼一口氣，平復心情，回到宴會中。

    正吃著東西，她抬了抬眼，意外撞入謝傾暮眼中。

    謝傾暮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湛懸渡微微頷首，冷不丁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視線戳在她身上。

    她視線往謝傾暮旁邊望去，在和殷承昭冷佞的視線對上後，快速低下頭，當什麼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