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啟清心中堵著一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他三哥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荒唐的事？

    “王爺，屬下剛纔好像看見攝政王進春風樓了。”

    阿奇的聲音在前面響起，馬車的速度降下，但依舊還在前行。

    殷啟清拉開窗簾往外一看，春風樓距離他越來越遠。

    “回去！”

    他低聲怒喝，心中怒火更甚。

    看到人了，居然還不停下，這阿奇是不想幹了嗎？

    “可是王爺……攝政王他是和尚書府千金一起進去的。”

    “……”殷啟清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什麼？尚書府千金？”

    “是，屬下沒有看錯。”

    “那也得回去！”

    馬車改變路線，從另外一條道繞回春風樓前。

    馬車停住，殷啟清躊躇半晌，還是打定主意先不出去。

    “在旁邊等著，看見攝政王出來，讓他過來。”

    “是。”

    殷啟清仰頭靠著輪椅椅背，長長嘆出一聲。

    還好他沒把謝傾暮帶出來，若是讓她看到……好像也沒什麼。

    畢竟她連他哥宿在後宮都能坦然接受。

    ——

    煙雨樓。

    謝傾暮把懷柔懷柳叫到屋內，交代了她們幾句，出門從煙雨樓的後門離開。

    前面有暗衛監視，她只能避開。

    換上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帶上冪籬，她在煙雨樓外蹲守。

    少頃，湛藍棉袍的絡腮鬍男人從樓內出來。

    謝傾暮看著他離去，和他保持距離，跟在他身後。

    路過春風樓，一襲玄色金絲蟒袍和一身白裙從裡面出來。

    兩人面容姣好，實在引人注意。

    謝傾暮下意識瞥了一眼，殷承昭忽而也望向她。

    兩人對上視線，她慌亂收回目光，低了低頭，加快腳步，跟上前面的人。

    身後如芒在背，那道犀利的視線依舊黏在她的身後，很是不舒服。

    她帶著冪籬，殷承昭不應該能認出她纔對。

    而且她這身打扮，也沒什麼可疑的吧？

    白素柔跟在殷承昭身旁出來，神色溫柔，小鳥依人。

    眼看兩人就要離開，阿奇硬著頭皮迎上去。

    “攝政王大人，我家王爺在車裏，想請你過去說幾句話。”

    視線中的人消失，殷承昭這才收回視線，望向阿奇抬手指向的方向。

    “既然是靖王殿下有事要與大人相商，小女子就不打擾，先回去了。”

    白素柔溫溫柔柔的行了一禮，抬眼望向殷承昭的目光脈脈含情，不捨的拉開視線離去。

    殷承昭微微頷首，卻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而是望著道路盡頭。

    等白素柔走了，他纔開口問道。

    “純胥公主呢？”

    “純胥公主還在煙雨樓用膳。”

    “是嗎？”

    殷承昭這話聽不出喜怒，阿奇卻是感受到危機，心不由自主高高懸起。

    “是。”

    “但願是。”

    殷承昭淡漠說著，朝馬車走過去。

    剛纔的那個背影，怎麼看，都實在像謝傾暮。

    雖然他派了溪風專門盯著謝傾暮，但溪風似乎盯不住。

    上了馬車，頹廢的殷啟清映入他的眼簾。

    眼前一向活潑好動的少年，這一刻多了幾分頹廢和疲憊，無論如何也動不起來。

    也確實動不起來，畢竟斷了一條腿。

    “怎麼了？”

    殷啟清癱在輪椅上，整個人都不好了。

    “三哥，那個尚書府千金又是怎麼回事？”

    殷承昭在旁邊坐下，拿起桌上的蜜餞含在口中，神色平淡。

    “她來找我的，想做我的側妃。”

    殷啟清眼眸微顫，抬頭瞪向殷承昭，眼中透著意外和錯愕。

    “你答應了？”

    殷承昭吃著蜜餞，微微蹙了蹙眉：“太甜了。”

    殷啟清：“……”

    殷承昭早就覺得這個白素柔有古怪。

    從謝傾暮那提前瞭解到她是殷瀾庭的人，殷承昭也不奇怪了。

    “說起來，你也不小了，該給你找個正妃了，也好讓你收收心。”

    殷啟清聞言，知道他那些事瞞不過殷承昭，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連忙搖頭擺手。

    “那好歹是尚書府的千金，給我太可惜了，還是留給三哥你吧，我就不用了。”

    “行吧。”殷承昭倒是一點也不客氣，應得爽快：“你叫我過來有什麼事？”

    “……”殷啟清啞然，可這事堵在他心裏，他又不暢快：“三哥，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能認真回答我嗎？”

    “說。”

    察覺到殷承昭眉間生出幾絲不耐煩，殷啟清交握的手用力摩擦著虎口，不安躊躇道。

    “那個……三哥……你真的……晚上去了後宮？”

    殷承昭如鷹隼犀利的墨眸一瞬不瞬盯著殷啟清，彷彿能看穿殷啟清心裏在想什麼。

    “謝傾暮告訴你的？”

    “……嗯。”

    殷啟清眼眸狡黠一轉，心生一計，拉謝傾暮出來當箭靶。

    “小嫂嫂跟我說的時候，似乎很生氣。

    你要是納側妃，怕是得緩緩，等過些時間。

    現在的小嫂嫂可不比以前了，身份也尊貴。

    萬一她一生氣，一劍殺了那個白素柔，三哥你不得心疼死？”

    這個藉口怎麼看都完美得沒有一絲破綻，殷啟清都不得不佩服他自己。

    “還有後宮的那些嬪妃，怎麼也是父皇留下的，這實在不合適。”

    殷承昭劍眉微挑，謝傾暮什麼時候見他去過後宮了？

    憑著書裡看到的，就對他胡亂推測，他現在忙著呢。

    “先皇駕崩，按規矩，後宮的嬪妃都是要殉葬的。

    不過畢竟都是活生生的人，我去後宮，是和皇太后商議，廢除這條陋習，遣散後宮。

    一來縮減宮中開支，二來也免得白白犧牲這些無辜女子的性命。”

    殷啟清聽著殷承昭侃侃而談，臉上越發心虛，撇開視線擦了擦鼻尖，腳趾一蜷一鬆，都快摳出一座府邸來。

    果然是小嫂嫂多想了，他就說嘛，這種亂倫的事，他三哥怎麼可能幹得出來？

    殷承昭看出他心虛，倒了杯茶潤潤喉，把後面的話說完。

    “而且最近推行女子入堂，女子科考，正是重要的時候。

    後宮的嬪妃大多是官員之女，對詩書禮樂有所涉獵。

    皇太后也問過她們意見，她們願做這個先鋒，成為首批科考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