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我讓我的侍衛帶你進去，蕙茝堂不是隨便可以進的。”

    謝傾暮看到湛懸渡，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不用，我和湛大人一起。”

    說完，她迫不及待奔向湛懸渡，口中高呼。

    “湛大人！”

    湛懸渡聽著這喊聲，不用抬頭看，就能猜到是誰。

    她掩著麵，實在是不想和謝傾暮接觸，但人家已經到她眼前，她又不能裝看不見。

    “見過公主，公主這是……”

    湛懸渡抬眼，就看到前面的殷啟清從轎子裡伸出一顆頭，仄歪的望著他們。

    對視一眼，湛懸渡從他的眼中感受到一股森寒的殺意。

    她艱難嚥了口唾沫，她也沒做什麼啊？

    謝傾暮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殷啟清是什麼表情，熱情的和湛懸渡道。

    “這不是上次聽湛大人說東明開設了女子學堂嗎？

    這四國之內，還未有一間女子學堂，這纔好奇過來看看。”

    謝傾暮這才發現，湛懸渡的馬車後還跟著其他馬車，從上面下來的，赫然是其他三國的使者。

    殷啟清眼疾頭快縮回馬車內，他懶得和這些文人恭維，實在太麻煩。

    前面的馬車走得無聲無息，沒人注意。

    使臣們陸續下馬車，謝傾暮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

    她這趕得還挺湊巧。

    西商國的使臣唐彥章上前，朝謝傾暮行禮。

    唐彥章正值而立之年，早年得謝家幫助過。

    謝家讓他爭取做這次出使東明的使臣，也是想讓他在出使的這段時間幫助謝傾暮。

    人算不如天算，剛到京城，謝傾暮就被接到宮裏，唐彥章只能留在外面和其他使臣待在一起。

    “各位使臣大人，也是來這參觀的？”

    “對啊，還挺趕巧，竟是碰上純胥公主。

    聽聞純胥公主粉妝玉琢，月裏嫦娥，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說話的人亦是看著三十出頭，一身油綠長袍，脖子上，腰間掛著銀飾，手腕上帶著一對銀質護腕。

    看他這身裝扮，像是南英國的人。

    之前謝傾暮倒是沒有在接待外臣的客棧裡見過，他可能是後面纔到。

    謝傾暮呵呵笑著，臉上掛上職業性微笑應承。

    “這位大人謬讚了。”

    幾人客套幾句，跟著湛懸渡一起進去。

    湛懸渡在前面帶路，順便給幾人做介紹。

    學堂內空空如也，南英使臣笑道。

    “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啊，正趕上學子們休假。”

    湛懸渡微微一笑，解釋道。

    “既然不在學堂，學子們應該在操場那邊上課，不如本官帶各位過去看看吧。”

    幾人走到操場邊，還未進去，就已經有學子在朝他們這邊揮手。

    “湛夫子！”

    “湛夫子！”

    湛懸渡臉色微紅，微微朝學子那邊點頭，呼喚聲便平息。

    學子們排列整齊，手中提著長弓，身後揹着箭，明顯這節課教的是射箭。

    謝傾暮眸子微眯，這纔看清，教習授課的是周氏。

    湛懸渡朝旁邊幾人解釋道。

    “平日本官也在這邊給學子授課。

    雖然是女子，體力比較弱，但她們學起來並不比男子差。”

    北藏使臣雙手揣在自己袖口中學，冷風呼呼吹來，他脖子邊厚重的灰色狼毛微微浮動。

    他眉頭微皺，眼角褶子層層疊出。

    “你們這東明的女子，體力不是一般的弱，連弓都拉不開，還不如我們北藏的女子。”

    他聲音洪亮如鍾，加上像是刻意貶低東明女子，聲音更是比平時說話還高了幾分。

    不遠處的人聽到，紛紛朝他望來。

    那個拉不開弓的黃衣女子像是要證明什麼，鉚足了勁，小臉憋紅，可也只拉開一點，沒能全部拉開。

    這下更是受到嚴重打擊，低著頭朝旁邊的女子身邊靠，頭埋在別人臂彎中。

    謝傾暮掩嘴笑道：“蕙茝堂剛開設不久，她們估計也是剛剛摸到弓箭，正在熟悉。

    北藏國生活在遼闊草原，百姓御馬靠捕獵為生，這是你們吃飯的傢伙。

    兩國人怎可混為一談，未免對東明的女子有些苛刻了。”

    南英使臣也道：“純胥公主這話說得確實，民風不同。

    西商和東明的女子，別說拿刀耍槍，平日就是出個門都費勁吧。”

    南英和北藏的民風比較開放，女子的地位相應西商和東明也較高些。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謝傾暮聽著就是不爽。

    “好！”

    “好耶！”

    不遠處突然爆發出叫和聲和鼓掌聲，原來是一位藍衣女學子射中靶子。

    那名藍衣女學子還回頭挑釁的看了眼北藏使臣。

    湛懸渡望著那名藍衣女學子，無奈搖了搖頭，到底是年輕氣盛。

    北藏使臣自然是看到那名女學子的挑釁，冷冷哼了一聲，語調比之前更是高了不少。

    “不過射中最外環，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這在我們北藏，拿出手都怕被笑話。”

    他這話一出，那名藍衣女學子羞憤得氣血上涌，眼中眸光殺伐凌冽。

    湛懸渡臉上依舊保持得體的淺笑。

    “兩位大人說的確實是事實，但現在，東明在改變。

    南英和北藏縱使能放寬對女子的約束，可也不見讓女子入仕進伍。

    現在東明的女子，不僅能同男子一樣上堂學習，也能考取功名。

    甚至在軍營裡，已經有女子做了將軍。”

    北藏和南英兩個使臣面面相覷，不由想到之前在客棧內聽到的坊間流言。

    攝政王招了丞相府的二小姐做了青龍軍的將領。

    軍中多數不服，最後被這女將軍一番整頓，各個乖得跟孫子似的，唯她馬首是瞻。

    北藏忽而看向謝傾暮和唐彥章，臉上笑容透著陰險狡詐。

    “說起來，看到東明這麼大改變，西商可有變革的想法？”

    這個問題，謝傾暮不適合回答。

    唐彥章道：“此次皇上派本官出使東明，也是想讓本官過來看看東明的變法。

    一個國家的政策變法，是依國情而定，不能全然照搬。

    西商是否變法，也還需等本官回去稟報，與其他人商議。”

    謝傾暮：“……”

    按殷承昭這雷霆的手段和進展，怕是西商還沒商議出來，就先被滅國了。

    北藏使臣肚子裡的壞水一股一股的往外冒。

    懟西商不成，又去懟東明，南英還在旁邊幫腔。

    謝傾暮嚴重懷疑這兩人私底下有一腿。

    北藏使臣：“咦，那個教習女夫子，想必射藝精湛，不然也不會在這當教習夫子吧。”

    謝傾暮看他這作死的樣子，不滿足他，肚子裡憋著的一股火也滅不下去。

    周氏的射藝何止是精湛，那是要人命的。

    “大人看起來很是有興趣呢，來都來了，不如同她比試一番？”

    她故意提高了音調，就是故意讓那邊的人聽到。

    果然，她話音剛落，就有女學子的聲音響起。

    “怎麼？幾位使臣大人要與我們周夫子比試比試嗎？”

    謝傾暮定眼一看，發現說話的是剛纔射中靶子的藍衣女學子。

    “還是說，使臣大人見我們周夫子是女子，不敢和我們周夫子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