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涵呼吸一滯，他心裏瞬間涌上一股無法言喻的感情，有苦澀、有錯愕、有難以置信、更有不知所措。

    他無法想象在他們母子相依為命的日子裏，在他以為自己的世界最親近的只有母親的日子裏，母親居然一直在遺憾只有這麼一個他的存在！

    “你確定那個女人是我母親？”他不想相信這一切，說他自私也好，說他貪心也罷，他就是無法接受，母親內心唯一的遺憾居然是這件事！

    “我不能100%確定，所以直到剛纔我都沒有想告訴你。”沈颯輕聲說，“一開始我還以為那是我二伯和伯母呢，不過後來我姐跟我說，我和那個女人曾經拍過一張合照。”

    說到這裏，沈颯已經從白子涵臉上看到了失望——那是一種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的失望。

    “你也知道，和我拍過合照的女人屈指可數，而且我發現我在網上似乎搜不到曾經在你家樓下拍到的那張照片了，不知道是不是伯母找人公關掉了。”

    白子涵無言以對，這整件事情的發展似乎都超出他所能接受的範疇，他以為再見到沈颯，他的內心就能重新完整。萬萬沒想到，沈颯帶來的居然是撕裂！

    他的心彷彿被母親狠狠撕碎了一塊，可他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去指責母親的不對！

    想要多一個孩子，這有什麼錯呢？母親想生養幾個都是她的自由，他作為獨生子，真的有反對母親的權利嗎？

    他不認為自己有，更不認為自己應該這麼自私。

    “所以……你還知道些什麼？”白子涵的指尖微微顫抖著，“這件事情，裴修謹他們能做到嗎？”

    他不理解，難道他們一直擁有父親的基因？否則母親怎樣再擁有一個孩子呢？難道使用別的男人的基因，做一個同母異父的孩子出來嗎？

    “我想他們應該是能做到的吧，也有可能他們今天提出的交換籌碼就是這件事，伯母不再反對我和你做生意，而相反的，裴修謹他們可能會幫忙讓她重新受孕。”

    “這，這不算是人造的孩子嗎？”白子涵語無倫次，心亂如麻，“這是被許可的嗎？這樣真的不會太自私嗎？”

    “這是個很難解釋的課題。”看著眼前的子涵，沈颯居然想起了遠在國外的崩潰的景寒，興許，他們兩個應該會有什麼共同語言的吧？

    像她這種從一出生就和姐姐弟弟共同分享家庭疼愛，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分享到過這份疼愛的多子女家庭的小孩，真的很難理解他們內心的失落，或者套用他人的詞彙——他們管這種行為叫自私。

    要麼父母自私，要麼子女自私，反正總有一方是要被冠上這頂帽子的。

    “你不希望有一個兄弟姐妹嗎？”沈颯好奇的問。

    “這……怎麼說呢。”白子涵遲疑道，“我並不反對有，但我不希望那孩子是個怪物，是個被人為篡改基因的完美胚胎！”

    “我理解。”沈颯點點頭，“我覺得這有違自然規律，而且一旦普及，人類之間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這不是物種的正常進化和自然淘汰，這是扼殺天性，所以我才討厭他們！”

    “我要拒絕嗎？要阻止我母親的這種想法嗎？”白子涵舉棋不定，“我似乎沒有這樣的資格，而且母親除了這點，也沒有什麼其他過分的要求，我若是連這一點都滿足不了，豈不是太不孝順了？”

    “這我很難評價。”沈颯突然心中一動，“不過，我大叔的妹妹也遇到了和你相同的問題，興許你們可以探討一下，她父母也追生了二胎，但我不能確定是自然受孕，還是也有‘天才計劃’的干涉。”

    “我再想想吧。”白子涵似乎很抗拒對外人提及這件事，並沒有立刻答應沈颯要認識景寒。

    沈颯也不催促，她笑著安慰他：“別想太多，其實大不了也就是多一個拖油瓶而已，像我照顧我弟那樣，而你至少比我強一些，你沒有榨乾你剩餘價值的爹媽和吸血蟲一樣的弟弟。”

    “你真的是在寬慰我嗎？”白子涵苦笑。

    “當然咯，更何況你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沈颯提醒道，“先解決公司的事情再說，快把那老禿驢幹掉！”

    白子涵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的說：“你轉移仇恨倒是挺有一套的。”

    “那你看看，先解決能解決的，這纔是聰明人的思維。”沈颯洋洋得意，“快把那個傢伙傳喚過來，我要親自看著他被開除！”

    “被開除？你倒是挺好心。”被沈颯這麼一插科打諢，白子涵也一掃此前的愁雲，“他自願提出的離職，願賭服輸，跟公司有什麼關係，走正常離職就好了。”

    “嚯，你比我還老狐狸。”沈颯吐吐舌頭，“他要是反悔了怎麼辦？”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出來的話，他應該不太可能臉都不要的反悔吧？”白子涵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趙平成，讓他來自己辦公室一趟。

    此時此刻的趙平成正抱緊了葉清的大腿哀求，他以為葉清是來告訴他好訊息的，萬萬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是來讓他自求多福的！

    這不過幾個小時的功夫而已，劇情怎麼能如此百轉千回！

    趙平成恨不得對著葉清一把鼻涕一把淚：“葉總，您不能不管管我啊葉總，當初您讓我做的那些賬，拉攏的那些生意，我都是按照您的意思做的啊！白氏有難，我真的是全部以一己之力扛下來，您當初說要厚待我，難道這就是您的厚待嗎？”

    葉清絲毫不以為意，確切的說，她已經完全不在意自己之前做過什麼，和這公司該何去何從了，白氏的天就算塌了，也自有大兒子頂著。

    “我已經盡力了，但10個億的投資要是簡單的跟畫1一樣，老趙你不自己就搞定了嘛。是要公司還是要你，我怎麼能說了算呢？這畢竟是白總的天下，我已經退居二線了。”

    說到這裏，葉清輕輕拍了下趙平成的肩膀：“老趙，見好就收體面的離開吧，這些年你偷偷揣進兜裡好處太多了，若是你再胡攪蠻纏，回頭我兒子追查下來，沒準還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呢。我們白總可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