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什麼地方？”沈颯的聲音聽上去好像意興闌珊，戚景言越發熟悉這種狀態。

    這要是換做以前的她，肯定一蹦三丈高的說：“去什麼地方！我們要怎麼去？是我和大叔兩個人嗎！”

    戚景言假裝沒發現沈颯的心理變化，隨意的接著話茬，賣著關子：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沈颯沉默片刻，突然說：“可不可以不去啊？我現在其實不怎麼想出門。”

    戚景言呼吸一滯，片刻後故作生氣：“當然不可以，我特意請假帶你去，你居然還想賴賬？”

    “如果你忙的話……其實我不出門也行的。”沈颯翻了個身，“不要耽誤你的工作，我知道最近你都沒怎麼忙自己的事情了。”

    戚景言一時語塞，看著眼前對什麼都興趣缺缺的沈颯，一時間他彷彿又回到兩人初見時的樣子，但那時沈颯的眼底至少還有光，而現在，她眼底只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個時候跟她吵沒有用，鼓勵她或是激勵她也都毫無意義，這是心態上的改變，不是幾句話就可以罵醒她的，但也不能任由她這種心態繼續發展下去，否則遲早得抑鬱。

    沈颯尚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可怕的變化，戚景言從背後環緊她，霸道的說：“就這麼定了，你反正也沒什麼事做，就當是陪我。”

    “那，好吧……”沈颯接著問，“我們要去哪裏？”

    “要出國。”戚景言隨口說著。

    “啊？我們也要出國？那我需要做什麼準備工作嗎？我甚至都沒辦過護照和簽證什麼的。”沈颯開始打退堂鼓。

    “你什麼都不用管，拎著你的兩條腿到時候跟我走就行。”戚景言閉上眼睛，“睡吧，晚安。”

    聽著身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沈颯陷入迷茫，她有點失眠，又因為大叔的話而充滿了小小的好奇之心。

    要出國啊……去哪裏？

    語蘭喜歡芬蘭和德國，可自己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喜歡或者討厭的國家，因為都沒接觸過，所以不好片面的評價，各有各的風景嘛。

    可是自己現在實在是不想出門見人，總覺得沒什麼意思，外面又亂人又多，還不如在家裏陪著大叔和奶黃包。

    但是，總要去上學的啊……

    要去學校面對那些不懷好意的非議和指指點點，想到這裏就頭大，能不能跟大叔說不去上學了啊……

    沈颯心裏亂七八糟的，不知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第二天她起床時，大叔已經出門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幫她辦理護照和簽證什麼的。

    她慢吞吞的下樓吃了早餐，奶黃包見到她很開心，叼著球球過來找她玩，沈颯卻是隨手甩了出去，全無往日跟奶黃包玩撿球遊戲的快樂。

    奶黃包歪著腦袋狐疑的看著小主人，片刻後又從窩裏拖了一隻狗狗繩子出來，以前沈颯最喜歡跟它玩拔河遊戲，它的小腦瓜裡還記得，於是趕緊湊上去，眼巴巴的看著沈颯。

    “我在吃飯吶！”沈颯無奈。

    奶黃包不依不饒，沈颯只好扯著繩子隨手跟它拽了兩下，一點力氣都沒有，奶黃包疑惑——這還是平時的小主人嘛？

    它甩著尾巴在沈颯身邊轉悠，也敏銳的察覺到沈颯的不對勁，可沈颯卻不自知，吃過飯後一推碗就回房間去了，完全沒有跟往日張媽交流的勁頭。

    奶黃包失落的去找張媽，張媽自然也看出夫人的狀態不好，她無奈的摸摸小狗的大腦袋，但心底也是擔心夫人會不會繼續這麼消沉下去。

    沈颯剛回到房間，子涵的電話就又打來了。

    她原本不想接，可想到昨天晚上就錯過了他的電話，她只好硬著頭皮按下了接聽鍵。

    “沈颯，你在做什麼？”白子涵清越的聲音自電話中傳出來。

    “我在看書呢。”沈颯隨手翻開桌上的一本書，答道。

    “你……還好吧？”白子涵斟酌著措辭，不知道該怎麼問候她，可心底又有個聲音想打來電話看看她怎麼樣了。

    聽天霖說她和語蘭被流氓欺負，他驚得差點從家裏衝出去找他們，卻被天霖攔下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每天都打一個電話，可沈颯卻一直沒接，他也不敢太頻繁，生怕吵到她休息，只能徒勞無功的暗自掛念。

    直到今天，終於聽到久違的她的聲音，可他卻依舊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還好啊，那能有什麼不好。”沈颯故作平靜。

    即便隔著電話，白子涵也能聽出沈颯的狀態不對勁，他小心翼翼的問：“你……是還心情不太好嗎？需要陪你聊聊天嗎？”

    “我？”沈颯疑惑，“我挺好的啊，為什麼覺得我心情不好？”

    白子涵解釋著：“大概是因為你的語氣沒有之前那麼……”

    “我語氣很好。”沈颯不耐煩的說，“你們也太小題大做了吧，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真的不需要這麼頻繁的關心我的，你們這樣我會壓力很大知道嗎？我真的沒事，你們不要老是像看待病人那樣看待我！”

    白子涵愕然，他還什麼都沒說呢。

    說完這連珠炮似的一番話後，沈颯也突然回過神來——自己是怎麼回事，明明子涵只是打電話過來關心，自己怎麼就突然不受控制的發起脾氣來了？

    “知道了，你沒事就好，那我先不打擾了。”白子涵很識趣的就要結束通話電話，雖然莫名被懟，但是他以為這是沈颯心情不好，畢竟受了這麼大的驚嚇。

    見他言語中透著失落，沈颯只好硬著頭皮沒話找話：“那個，等等。你知道天霖要向語蘭求婚的計劃嗎？”

    “他昨晚跟我說了，說想讓你幫他挑鑽戒，讓我陪你們一起，我才知道他跟你聯絡過。”白子涵解釋著。

    “那就行，那，到時候見。”沈颯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多一句嘴。

    “好，到時見。”白子涵卻是鬆了口氣，沈颯能出門，這至少意味著她沒像語蘭那麼嚴重，萬幸。

    掛掉電話，沈颯怔怔的看著桌子發呆，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的她並不太想去幫天霖挑鑽戒。

    我自己都沒有，為什麼要幫你挑啊……

    她嘴裏不開心的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