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西見覺得自己就像那隻刺蝟，從出生就在被選擇，要麼是被圈養，僥倖撿回一條命。

    要麼，橫屍街頭。

    在遇到蘇慕之前，她沒有好好活著這個概念，總是想著走一步看一步。

    被程焰逼得最狠的那段日子，也想過乾脆死了，一了百了，從高空彈跳臺上跳下去時，她是真得對這個世界了無牽掛。

    可惜

    她沒死成。

    楚寧倒是讓她假死了一次，那晚，她在咖啡廳隔著聽筒向蘇慕求救時，是她第一次萌生出活下去的念頭。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往後種種，譬如今日生，在外人看來她還是那個楚西見。

    只有她自己知道，邁出這一步用了多大的勇氣。

    但她卻不知道，此時，坐在她身側的蘇慕，心緊緊揪在一起，格外心疼這個女孩。

    蘇慕轉頭看著楚西見，“西西，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你可以選擇相信我。”

    楚西見神色愣怔，像是沒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蘇慕淺笑，指尖輕輕將她臉側的髮絲撥在耳後，低聲道，“楚西見，我不是一個好管閒事的人，這麼一次次的幫你，你覺得我是爲了什麼？”

    “......”

    “因為我喜歡你啊。”

    這麼多年，楚西見聽過無數人說這句話，更鄭重的誓言也有，可只有蘇慕的這句喜歡，讓她想要落淚。

    原來

    她不是沒有感覺，內心深處，她也是渴望愛情的。

    “楚西見，我不管你以前經歷過什麼，但這次不一樣了，你身後有我。”

    蘇慕深深凝望著她，小心翼翼地問，“西西，你願意接受我嗎？”

    他沒有說，楚西見你做我女朋友吧。

    而是用徵求的態度，給足了她思考的時間，這個男人啊，從來都是這麼溫柔周全。

    “我要是不接受呢？”楚西見吸了吸鼻子。

    “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十年，反正家裏對我的政策是，四十歲前結婚。”蘇慕淡淡道。

    言外之意，反正我認定你了，你要是不答應，那我就等唄。

    楚西見不由笑了，她心中多年來聚集的陰霾與晦暗，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半晌

    她開口，“抱歉，我現在還不能給你答案。”

    蘇慕這個提議太誘人了，以至於她頭腦混沌，無法思考，有過那樣灰暗絕望的過去，她已經無法完全將自己交給另一個人，心防始終難以卸下。

    意料之中的答案。

    蘇慕握住她的手，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人抱進懷裏，溫暖乾燥的掌心一下下撫著她的後背。

    可抵千言萬語。

    楚西見垂目，在皎潔的月光下，他腕骨上的那顆紅痣格外顯眼，清冷又性感。

    就如同他給人的感覺。

    初次見，會覺得這個人很疏離，似乎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工作外，就沒有他再在乎的東西。

    熟悉後，又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暖意，那是一種微風和煦的暖，將尺度拿些的剛剛好，令人感到舒服。

    “蘇慕。”

    楚西見抬眸，四目相對，她笑容嫵媚，而後，微微仰頭，紅唇落在他的唇邊。

    剎那間

    時光彷彿倒回到了他們的初遇。

    在宴會廳的露臺，他被人擾了清淨，掀開白色的窗簾走出來，看到她窈窕而立，指尖夾著香菸，煙霧瀰漫在空中，掠過她的紅唇，將她嬌豔的面容勾勒成油畫，牢牢掛在他的心牆之上。

    “西西......”蘇慕眸色漸深，苦笑，“我定力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強。”

    天天和這麼一個尤物待在一起，他是個正常男人，也會有反應的好吧？

    楚西見不顧不管，像是沒聽出他的無奈，唇印從他的臉頰慢慢掃過，落在他的唇上。

    她竟還悄悄深處舌尖，像小貓喝奶，舔舐著他的下唇。

    ‘轟——’蘇慕腦子裏叫做理智的那根弦崩斷了。

    反客為主。

    他外表看著冷冰冰，吻技卻相當霸道，強勢得撬開她的貝齒，探了進去，舌尖撩撥著上顎，攻城略地。

    楚西見眼尾漸漸滲出點點淚光，兩手推拒著堅實的胸膛，又被他握住，掛在他的腰側。

    許久

    楚西見感覺舌頭都要麻了，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幽深的眸子看著她，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

    “咳——”

    楚西見緩緩喘著氣，嬌嗔，“定力確實不強。”

    蘇慕撓撓她的下巴，“楚小姐，我也就對你這樣了，你要是不放心，歡迎隨時來醫院查崗。”

    楚西見握著拳捶他的肩，“那不夠我累的。”

    她又不是不知道，之前住院時，就聽過蘇帥的傳奇了，不管是科室的護士，還是病人，都難逃蘇帥的魅力，還有更誇張，有的小女孩明明沒有得病，掛號就爲了來見蘇慕一面。

    不過，蘇帥高冷的名號也是響噹噹。

    任你芳心再許，我愣當沒看見，活的那叫一個瀟灑自由。

    當然，他自己也沒想到，灑脫了二十七年，會有這麼一個終結者出現，讓他甘願沉淪。

    這晚，兩人坐在陽臺，擁在一起，天南海北得聊著。

    “所以你寫小說是爲了賺生活費？”蘇慕有些憤怒，再怎麼說楚西見也是楚家的女兒，楚宏遠竟然連基本的生活都不能滿足？

    “楚寧出國後，奶奶覺得是我把他兒子逼走了，讓人把我所有的卡都凍結，後來爸爸知道了，偷偷給我辦了一張卡，但我不想花，覺得那些錢髒。

    我以前一直以為，爸爸是在我和楚寧之間，選擇了相信他弟弟，畢竟，我當時只有十五歲，在他們眼裏還是小孩，覺得我可能在亂說，直到前陣子，我才知道，爸爸他很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是不相信我，是選擇犧牲我。”

    楚西見聲音低低的，帶著淡淡的哀傷。

    她終於不再像以前那樣用笑容和無所謂來掩蓋悲傷，這次，她把難過寫在了臉上。

    因為，有人會為她心疼了。

    “西西，回去後你住哪兒？”蘇慕問。

    楚西見搖搖頭，神情茫然。

    楚家她肯定是不會回去的，至於她自己的住所，楚家人都知道地址，她也不想住，免得被打擾。

    想來想去，似乎只有住酒店這個選項了。

    蘇慕捧著她的小臉，“西西，讓我照顧你吧，正好藉着這段日子，好好考察考察我。”

    “你在邀請我同居？”楚西見心下微動。

    “是合租。”

    蘇慕撥了撥她的唇瓣，“你要付我房租的，小作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