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被當成出氣筒的，還有黎爾。

    這事要從早上剛開店說起—

    黎爾現在有店裏的鑰匙，她住的離這裏近，是最早到的。

    甜品店衛生一直保持的很乾淨，不需要擦擦洗洗，她只用在營業前把昨晚的留言檢視一遍，確保沒有漏掉的訂單。

    她給咖啡機裝咖啡豆的時候，店裏來了一個男性客人。

    身高一米六五左右，體形瘦弱，戴著副沉悶的黑框眼鏡，長相斯文，面色帶著幾分陰鬱。

    進店後，也沒點單，只是左看右看，趴在櫃檯前盯著一盒抹茶餅乾，看了很久。

    “先生，您喜歡抹茶嗎？”黎爾上前，笑容熱切得招呼。

    男人沒有看她，仍死死盯著蛋糕，而後慢吞吞點點頭。

    黎爾心裏鬆了口氣，有反應就好，她剛纔還以為這個男士有溝通障礙。

    “這款抹茶餅乾臨近保質期了，如果您要購買的話，可以享七折優惠。”黎爾給他介紹。

    男人又點點頭，接著黎爾等了半天，也沒聽到他說好還是不好。

    這個人的氣場很怪異，他不管做什麼動作，都是慢吞吞的，像某個零件丟失的機器人。

    許久

    男人才問，“能不能先嚐嘗？”

    “當然可以。”黎爾拿了個一次性盤子，往裏面裝了兩塊。

    “謝謝。”男人接過後，細細的咀嚼。

    突然，他慘叫一聲，半蹲在地上，抱著肚子痛苦的嚎叫。

    嘴唇劇烈的抽搐，翻著白眼，口吐白沫。

    黎爾被嚇傻了，僵在原地，直到店長從外面飛奔過來，狠狠掐著他的人中，另一隻手則不斷敲打著他的虎口。

    慢慢的，男人平靜下來。

    他指著黎爾，說，“餅乾有問題，你要害我。”

    “……”

    黎爾和店長對視一眼，都感覺這人神經了。

    “我給他吃的就著這款抹茶餅乾。”黎爾對店長解釋。

    店長聽後，對躺在地上喘氣的男人道，“這位先生，您是不是有先天性癲癇病？”

    男人抱著肚子，“我有病不是她要加害我的理由！”

    黎爾真是服了

    被氣笑了，問，“我為什麼要加害你？說個理由看看。”

    “有可能是無差別作案。”男人目光遊離，神經兮兮。

    這會正是開店時間，外面的客人來來往往，他這麼橫在門口真的不好看。

    麪點師甩著車鑰匙進來，差點踩到他，“這是什麼情況啊？碰瓷碰到店裏了？”

    店長搖搖頭，示意麪點師少說幾句，生怕刺激到這個男人。

    雖然她也懷疑，這人就是故意來鬧事的。

    “你要殺我！”男人指著黎爾，語氣驚恐，望著四周，“你們剛剛都沒來不知道，她給我吃的餅乾有毒！！”

    麪點師，“……”

    抹茶餅乾是他做的，難不成他夢裏投毒了？這人有被害妄想症吧？

    其他店員也陸陸續續來了。

    劉姐看著這一幕，心情大好，說著風涼話，被店長支到後廚幹活。

    “先生，您要是真的不舒服，我們帶你去醫院檢查，行不？您先起來。”店長暗暗給麪點師使眼色。

    他拽著男人的衣領，一把將人拉起，可一秒，男人又噗通往地上一倒。

    腦袋還磕在椅子上，好大一聲響。

    看樣子，是賴上這裏了。

    “您到底要怎麼樣？”黎爾的耐心都沒磨沒了。

    “賠我醫藥費。”

    男人伸出一根手指。

    麪點師嗤笑，“1000？您還真敢要，您還免費吃了我們餅乾呢，是不是也該把錢結了？”

    “不是1000。”男人糾正，“是十萬。”

    “多少？”麪點師看向黎爾，“得了，沒什麼可談的了，報警吧。”

    店長也支援報警解決。

    景州的出警速度全國排名第一，打了電話不到十分鐘，警察就來了。

    男人被帶走，嚷嚷著黎爾要害他，警察只得把她一起帶去問話。

    黎爾願意配合，倒是店長心有餘悸，立馬給易憬塵報信。

    所以

    當黎爾剛從警車上下來，就看到局長陪易憬塵站在門口。

    新來的輔警見領匯出麵了，還以為今天要接見大人物，轉過頭往後面看。

    發現，什麼都沒有。

    “看什麼看？”輔警見黎爾盯著局長邊上那位氣質超群的男人。

    以為她犯花痴，便冷嘲，“人家一看就不是你這種小小店員能搭上話的，還是好好想想一會怎麼說吧。

    你給人家的餅乾真的沒問題？不是說臨近過期了？會不會是食材變質了？”

    黎爾轉頭看著輔警，“您還沒有開始詢問，就給我定罪了？”

    輔警呵呵笑，“開個玩笑。”

    但他的樣子可一點也不像開玩笑，黎爾一口氣堵在胸口。

    很氣。

    早上發生的一切都讓她感覺很鬱悶。

    鬧事男在經過黎爾時，朝她喯了口唾沫，叫囂著，“你完了，接受法律制裁吧。”

    “走吧。”輔警推著黎爾的背，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幾米之外，易憬塵遠遠看著，沒有上前。

    黎爾與他擦肩而過，也沒有開口叫他，兩人像是陌生人。

    局長陪在一旁，神情迷茫，不知道易大少爺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陳局，您手下的兵火氣很大啊。”易憬塵慢條斯理道。

    “啊？哈哈……”局長不好意思得笑了，“小李剛調過來不久，脾氣是大了點，但是辦案能力相當不錯。”

    輔警薪資微薄，而這個行業常常加班，許多人頗有微詞。

    對於一些有能力，個性突出的輔警，他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易憬塵眯了眯眼，不置可否。

    局長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得跟在旁邊乾站着，過了片刻，易憬塵道，“進去吧。”

    “……好。”局長本想把人帶進自己的辦公室喝喝茶聊聊天。

    可易大少爺沒那個意思，在經過審訊室時，問道，“能旁聽嗎？”

    對於一般人來說，自然是不能。

    可這易憬塵，他不是一般人啊。

    局長猜測，審訊室裏麵的女人說不定和易少有關係。

    自己就賣易少個人情。

    笑著道，“能啊。”說著親自開啟門，把易憬塵帶了進去。

    十來平米的審訊室。

    一名輔警，一名記錄員，黎爾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垂著腦袋。

    慘白的燈光打在她身上，顯的可憐無助。

    聽到開門聲，她猛得抬頭，杏眸中帶著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