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像暴風雨般落在白色的門板上，很快，便不堪重負。

    門板朝內倒落。

    一米之隔，程焰和楚寧兩人，持著槍，互相指著對方的腦袋。

    比誰的子彈更快。

    “程公子，你來晚了。”楚寧咧著嘴，露出一口森冷的白牙。

    幽幽道，“西西死了。說起來，知道她要和你成婚時，我十分心痛，不過……後來看來你對她也不過是玩玩而已。”

    若真的愛楚西見，怎麼會有機會，讓他把西西帶走？

    程焰眯了眯眼，凌厲的眸子在屋內掃視，目光落於床下。

    而後笑意冰涼，問，“楚寧，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是什麼？”

    “……”楚寧聳聳肩，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表情。

    “西西試婚紗那天，我看到她背上有個紋身，她說那是用來遮蓋牙印的，我當時沒有信她的話。”

    程焰給槍上膛，“你哥希望我給你留條命，但我、想、你、死！”

    話落

    子彈射在楚寧的雙膝。

    與軍人比速度，楚寧根本沒有勝算，他跪在地上，眼睛血紅。

    痴痴的笑，“程公子，你帶不走西西的，誰也別想從我身邊帶走她。”

    他走就算計好了，要死，一起死。

    程焰看著他詭異的笑，突然意識到什麼，樓道有個士兵衝了過來。

    吼道，“老大，快走，地下室埋有炸彈，再有五分鐘就燃爆了。”

    他們派了爆破兵去拆彈，發現這枚超級炸彈不能拆，也無法移動。

    “知道了，你們先撤離，把他也帶走。”程焰說著撩開床單。

    “老大……”士兵很是為難，要是老大把命丟在這裏，回去該怎麼交代？

    程家人還不撕了他？

    程焰沉聲道，“快撤。這是命令！”

    “…..是。”士兵扛起楚寧玩出跑，終是沒忍住在人的傷口處，狠狠捶了兩拳。

    媽的

    要不是這個死變態，他們也不用從國內一路追過來。

    楚寧痛的昏死過去。

    “西西。”

    程焰撩開床單，楚西見雙手被手銬禁錮在床腿邊，她閉著眼睛，神色平靜，像死了一樣。

    啪嗒

    啪嗒

    程焰的眼淚落了下來。

    他徒手扯斷了手銬，掌心沾滿鮮血，顫抖著聲道，“西西，我帶你回家。”

    楚西見睜開眼睛，眸色空洞，“你走吧。”

    她不要欠程焰的人情，不要再和這個人有任何瓜葛。

    如果活下來意味著要回到從前的日子，她寧願死在這裏。

    程焰神色黯然，抱起她，“你放心，我只是在履行一個軍人的職責，解救人質是我的義務，我不會再逼你。”

    這時

    窗外扔進一根繩索。

    “老大，快！”士兵在下面嘶吼。

    程焰單手抱著楚西見，另一隻手握著繩子，溫柔道，“閉上眼睛。”

    楚西見聽話得閉上，這個時候她的思維已經斷線了，像個被人操控的木偶。

    兩人的腳尖堪堪落地。

    就聽到劇烈的爆炸聲，房子開始搖晃，他們被衝擊波撞了出去。

    塵土飛揚，楚西見鼻息間都是火藥的味道，恍惚中，她看到有人朝這邊奔來。

    伴隨著低吼聲，“蘇少，危險！”

    接著，她再次被抱了起來，落入一個乾淨溫暖的懷抱。

    那人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她轉頭，看到他腕骨上那顆小小的紅痣。

    是蘇慕啊。

    楚西見感覺心臟一陣鈍痛，暈了過去。

    採爾馬特小鎮只有一家醫院，醫療裝置較為落後。

    他們搭乘直升機，直飛首都。

    急救室外

    程焰靠著牆，迷彩服上沾滿血跡，他閉著眼睛苦笑。

    對面

    蘇慕垂著頭站著。

    “謝了。”程焰睜開眼睛，朝蘇慕道。

    此前，蘇慕在接到楚西見電話後，透過父親定位到了她的位置。

    便連夜啟程。

    他知道程焰也在找楚西見，擔心程焰猛然過去會打草驚蛇，萬一楚寧狗急跳牆，楚西見就有危險了。

    於是，把她的位置分享給程焰。

    本意是想兩人提前通個氣，哪想，程焰存了私心。

    到了這裏後，蘇慕就被程焰的手下控制在酒店了。

    “我要親自救西西。”程焰說。

    蘇慕大概能懂這個瘋子的意思。

    也許是因為以前對楚西見獨斷專行，現在良心發現了，想懺悔？

    蘇慕抬眸，淡然道，“不用。楚西見不是我的所屬物。”

    所以，用不著對我說謝。

    我只要能確定她是安全的，就可以了，至於是誰救了她，她又會怎麼想，我不在乎。

    程焰最煩蘇慕這幅無慾無求的樣子，襯托的自己急功近利，像個傻逼。

    “蘇慕，你甘心跟她就這麼耗著？”程焰問。

    都是男人，他不相信蘇慕能忍下去，這個女人可是楚西見。

    “相比向她索要一段關係，我更希望她能擁有健康的身體。”蘇慕說。

    兩人都沉默了。

    楚西見的心臟問題像座大山，壓在他們心中。

    蘇慕不涉獵心外科的領域，為此他特意請教了丁若。

    得到的回答是：難辦。

    心臟手術不同於其他，是有最佳治療期的，一旦錯過了，病人的身體也許就沒有條件再做手術。

    原本，楚西見的心臟問題不大，遠沒有到要移植的程度。

    但就是這短短的半年內，讓她的病情如氣球越吹越鼓。

    甚至，差點引爆。

    終其根本，還是楚西見沒有求生意識，她就沒有想著好好活。

    心臟能好纔怪了！

    急救室的燈滅了，醫生走出來，擦著額頭上的汗。

    對蘇慕道，“病人的心臟經不起折騰了，最好在今年之內完成移植手術。”

    “好。”蘇慕沉重得點頭。

    同爲醫生，他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意思，若是這個冬天過完，楚西見還堅持不肯手術，那她可能就看不到明年花開了。

    而更為嚴峻的問題是，他們需要找到一顆合適的心臟。

    “這個交給我。”程焰直起身子，神奇嚴肅。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有軍人做背景，什麼事都好辦些，最起碼，不會被設關卡。

    之後

    程焰就回國了，他沒有等楚西見醒來，也許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她，也許是怕自己剋制不住。

    蘇慕隻身留在醫院，陪在楚西見身邊，在次日的中午，他趴在床邊午寐，手背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下。

    睜開眼睛，楚西見望著他，眼裏帶著淺淺的笑意。

    她醒了。

    四目相對

    蘇慕眼眶微溼，握著楚西見的手，“恭喜我們西西活了下來，你救了你自己，真勇敢。”

    認識幾個月以來，這是他除了楚小姐之外，頭一次喊她的乳名。

    她不知道，自己的乳名原來會如此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