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正常情況，李雲龍肯定要跟陳軒拌幾句嘴。

    可這一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他悶悶不樂的看了陳軒一眼，然後繼續運氣。

    “呵，老李，說說啊，到底是誰惹你了？”

    “沒人惹老子，老子就是心裏有點……”

    李雲龍甕聲甕氣的說道。

    “這到底是怎麼了，堂堂獨立旅旅長，怎麼一下子變成連話都不敢說的小媳婦了？”

    和李雲龍搭檔了這麼久，陳軒還是第一次看見他說話這麼費勁的時候。

    摸了摸他腦門，沒發燒啊——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更不知道該不該說。算了，你找老子什麼事？”

    “文工團的來找我，說邀請咱們幾個旅領導晚上去看他們的演出。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一起去吧。”

    李雲龍張了張嘴巴，可又沒說出什麼來。

    “老李，咱們也認識夠久的了，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就直說不行嗎？這麼吭哧癟肚的，我都替你費勁。”

    該不會老李活了四十多年，真的是鐵樹開花了吧？

    就是不知道他看上的是哪一個。

    “酸了，算了，不提了，我們去看演出好了。”

    “……”陳軒也沒話說了。

    李雲龍不說，他總不能把對方的嘴巴給撬開。

    喊上了趙剛、孔捷一起去演出的場地——丁偉不肯去，他要負責警戒部隊，保證不會有鬼子的這個那個特工隊再混進來。

    來到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演出場地，這裏已經坐滿了人。

    沒有坐到第一排，而是坐在了戰士們的中間，陳軒和眾人說說笑笑，等著節目開始。

    不一會的功夫，就連趙剛他們也看出來，旅長李雲龍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用眼神詢問陳軒，卻什麼答案都沒有得到，這讓他們也很納悶。

    不多時，演出正式開始了。

    文工團這次爲了來太原進行演出，可是精心準備了很久，所演出的節目也都非常精彩，不斷的引起歡呼聲。

    陳軒雖然是後來人，可看的也是津津有味——這個時代的人是真正的做到了讓藝術貼近現實。

    不管是歌曲還是短劇，幾乎都能引起在場觀眾們的共鳴。

    演出持續了差不多一整個晚上，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時間長，反而都覺得“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眼看著演出進入了尾聲，主持人出來脆生生的說道：“下一個節目，話劇《白毛女》。演出者……作者，陳軒！”

    居然把自己是原創作者的事情，也給透露出來了。

    怪不得羅雨薇神神秘秘的，還說要給自己一個驚喜，原來驚喜就是這個。

    陳軒恍然大悟。

    等等，白毛女？

    這可是首演啊，羅雨薇她怎麼不事先提醒自己一下呢？

    部隊可還沒做好準備呢！

    陳軒正要吩咐一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白毛女》以晉察冀邊區的民間傳說為主要素材，又根據當時革命鬥爭的現實進行了提煉和加工。

    主要情節是：惡霸地主黃世仁逼死了善良老實的佃戶楊白勞，搶走了他的女兒喜兒並姦污了她，最後又逼得她逃進深山。

    喜兒懷著強烈的復仇意志頑強地活下來了，因缺少陽光與鹽，全身毛髮變白，被附近村民稱為“白毛仙姑”。

    八路軍最後解放了這裏，領導農民鬥倒了黃世仁，又從深山中搭救出喜兒。

    喜兒這才獲得了徹底的翻身，開始了新生活。

    演出很快開始——

    先是楊白勞回來後，由羅雨薇扮演的喜兒高興地接過爹爹帶回的二斤白麪，驚喜地讓爹爹給她紮上紅頭繩，羞澀地和爹爹撒嬌，歡快地貼上門神“叫那要賬的穆仁智也進不來”。

    就在父女其樂融融準備過年的時候，黃世仁的狗腿子，穆仁智突然登場，預示著接下來的衝突即將爆發。

    緊接著，黃世仁“微醉，心滿意足地剔著牙齒”的登場。楊白勞“畏畏縮縮”的進來，顯示出性格的軟弱；黃世仁先是假裝客氣一番，不動聲色地算賬，然後要求楊白勞“立地勾賬”。

    當喜兒逃進山裏，唱道：

    想要逼死我，瞎了你眼窩！

    舀不幹的水，撲不滅的火！

    我不死，我要活！

    我要報仇，我要活！

    她帶著這種強烈的復仇願望堅持深山生活，在山洞中熬一天就在石頭上劃一個道道，她唱道：

    劃不盡我的千重冤、萬重恨，

    萬恨千仇，千仇萬恨，

    劃到我的骨頭——記在我的心！

    看到這裏，陳軒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孃的，沙子裡進眼睛……啊呸，是眼睛裏進沙子了。

    剛剛深吸一口氣，陳軒感覺好像自己聽到了啜泣的聲音。

    扭頭一看，段鵬這個大老爺們坐在自己的身邊，是淚流滿面。

    不止是他，幾乎所有人都紅了眼眶——

    陳軒親眼看見的，張大彪這個寧願流血都不肯流淚的漢子，臉上滿是淚水。

    這就是藝術的力量啊！

    陳軒在心中感嘆著。

    很快，演到了八路軍到來，帶領著農民們打倒了惡霸地主黃世仁。

    當五花大綁的“黃世仁”被推上來，最終被判決死刑的時候，陳軒就聽到旁邊傳來了一聲嘩啦聲。

    臥槽，不好。

    前方一個小戰士看的過於投入，此時再也忍耐不住了，操起了原本靠在肩膀上的步槍，“咔嚓”一聲把子彈推上了槍膛，瞄準臺上的黃世仁。

    萬幸，陳軒已經有了準備，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個箭步上前，從他的手裏奪下了槍。

    小戰士瞪著眼睛看了陳軒半天，終於醒悟過來，抹著眼淚坐下了。

    陳軒沒敢再把槍還給他，而是喊過了宋升，讓他帶著人在現場巡視，千萬不能真的搞出流血事件來。

    臺下差點出了槍擊事件，也確實影響到了臺上的演員。

    不過他們還是以絕大的毅力堅持著演完了。

    在演出結束後，下面的觀眾們——無論是獨立旅的官兵，還是到場的百姓，全都一起高喊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GCD萬歲”，“八路軍萬歲”的口號。

    很多人都是一邊流著眼淚，一邊高喊口號。

    今天的太原城，有一個激動到戰慄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