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峙
沈嘯被他這納頭便拜的舉動搞得也有點懵逼了。
好傢伙,葛飛怎麼說也是個小幫派的頭目人物吧?
帶人報復尋仇,看見自己手裏傢伙事和小弟都比預料中的要多,根本不多廢話,當場就直接認慫……
會不會格局太大了一點?
或者說,此人正是因為太有格局太上道了,所以才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心裏已經吐了八百個槽,但面上還是沒什麼表情,依舊冷峻地掃視著門口那幫人。
“剛纔我在樓上聽見你叫門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葛飛肥膩的臉強行擠出一個笑容,打著哈哈試圖圓場。
“沈嘯老弟,你看你這話說得……都是誤會嘛,我們進去聊聊怎麼樣?叫你這幫小兄弟把傢伙收一收,地方窄,萬一擦個槍走個火,事情就鬧大了,是不是!”
沒錯,他慫不是因為別的。
正是看出來了,眼前這群握著槍的楞頭青裡,除了沈嘯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會使槍!
道上混的,最怕這種愣頭青。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輕重,但凡給他們點武器,就敢跑到街上去跟人火併,也不管自己會不會打架會不會受傷。
兩個字,義氣就完事了!
這棟房子裡……這種人,有幾十個!
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一個激靈,手指頭癢癢,就扣動扳機啊?
屋子裏亂開槍,流彈碰到牆上,傷著誰都沒關係,可自己身旁還跟著一位程五爺。
程五爺要是出事,整個飛龍幫都得大洗牌!
沈嘯也看出來了,葛飛在忌憚著什麼。
他目光順著往邊上瞧了瞧,頓時就愣了一下。
這個西裝壯漢雖然戴著墨鏡帽子,可這打扮有點眼熟……
好像見過啊?
“小子,還挺巧啊,又見面了。”
程五爺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面對幾十只黑洞洞的槍口,他不疾不徐地從自己兜裡掏出一支捲菸和一盒火柴,“啪嗒”點上,而後似笑非笑地看向沈嘯:
“幾天之前,你還在尖沙咀拉黃包車。今天就住上洋樓,手下有這麼多小弟了?”
“這麼多的槍,恐怕值不少錢吧。”
“你說,要是我現在喊差佬過來查一查你,會有人替你出頭保你出來嗎?”
對如今這種意外狀況,他確實很是驚訝,但心裏更多的是對沈嘯這個人的好奇和懷疑。
距離在路上差點出車禍撞到對方,僅僅過去了幾天時間。
而按照葛飛所說,就是在同一天的下午,這小子以一當十,把飛龍幫的人打得沒有還手餘地,甚至自己還毫髮無傷。
街邊那陣,儘管沈嘯表現出了過人的膽識和氣魄,可程五爺並不認為這傢伙有多能打。
如果對方是個練家子,他只需要瞟一眼走路姿勢和對方的手,就能清清楚楚地看出來。
顯然,當初精悍有餘而底盤不穩的沈嘯並不是,而現在卻氣勢大不相同了。
所以他在試探。
沈嘯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
“之前聽說葛飛上頭有人罩著,我還說是誰呢……原來,葓門連這種欺男霸女的傢伙都願意罩啊?”
“噢,還沒問過,閣下怎麼稱呼?”
旁邊的葛飛插嘴道:
“這位是程五爺,你拉黃包車沒聽說過他?放尊重點,他可是尖沙咀扛把子的人物!”
他也是平時給程五爺當狗腿子當慣了,聽到有人冒犯就下意識反駁。
話出口才意識到不對,頂著幾十個指著自己的槍口,連忙又補救了一句:
“沈嘯老弟,老哥我也是為你好。”
沈嘯不搭理他,微笑著看向程五爺。
後者深深吸了口煙,摘下墨鏡,目光中透著審視:
“小子,上回放過你,是你運氣好,碰見貴人有事著急要走。”
“別再拿葓門說事。”
“難不成你還真以為,葓門身為幫派,有這麼注重名聲?像飛龍幫這樣的,我罩了少說有幾十個,他們平時幹什麼,只要不鬧大了搞到我面前來我是不管的。”
“可葛飛每個月定時定點給葓門交供奉,他出了事,我就得替他平。”
“這個,纔是葓門的規矩,懂不懂?”
沈嘯明白了。
幫派,不管再有名再自詡正義,說破大天去也就是幫派。
收保護費,就要罩著交了錢的人,天經地義。
至於交錢的那些人有沒有作奸犯科……道上混的,哪有人手頭沒沾過血?
沈嘯往後撤了一步,線條剛硬的臉龐重新掛上笑容。
“看來,程五爺今天是非要替飛龍幫出這個頭不可了?”
“好,那我把話先放在前頭——”
“葛飛逼死的沈三哥是我鄰居,他逼著三哥去賭場、借高利貸,還不起錢就要三哥把老婆孩子賣了抵債。”
“我只揍他手下人一頓,沒有讓他殺人償命已經仁至義盡了。”
“這件事鬧到哪裏去,你去街上發傳單讓人評,那也是我佔理!”
“嘴巴說不通的事,就用拳頭打通。”
“要動手,我奉陪!”
話音落地,二樓持槍的二十個小弟們齊刷刷上膛!
手中動作不甚整齊,但渾身都透著一股子不怕死的氣息,抖也沒抖一下。
程五爺眯起眼,似乎是在咂摸對方剛纔說的話。
他一點都不害怕那堆槍口,只漠然轉頭看向了葛飛:
“這小子剛纔說的,是真的?”
“你們飛龍幫,私底下還幹買賣人口這種活?”
被他這麼一盯,葛飛腿肚子陡然一軟,當場就有股想下跪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