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緋雲也是擠著眉頭。

    這麼多年的在拍賣行經驗和專業知識告訴她，這個瓷器分明完美的很。

    難道餘清溪想用這種方法博得眼球？

    但是這很容易就會被拆穿啊。

    唯一一個原因，餘清溪說的就是對的。

    在餘清溪沒有把這話完全說出來之前，洛緋雲死都不信。

    只聽她繼續說道：“關於這件瓷器，我曾經在野史上讀過，他是天子賞賜給一位諸侯王的，這位諸侯王耐不住虛榮心，叫了很多朋友來家中做客，展示這個瓷器，結果途中不小心被他碰壞了上面的一點印花。”

    “當時弄壞御賜之物傳出去，是會殺頭的，於是諸侯王連忙私底下叫來了手藝最好的工匠。”

    “但是這位工匠用的是貼花工藝，而非印花，因為同等工藝下，貼花工藝耗費的錢更少，這樣工匠賺的就越多。”

    “這只是野史，我本來也只是當個故事聽聽，沒想到今天真的見到了。”

    說完，餘清溪勾起嘴角，笑容中帶了幾分嬌俏，似乎在佩服工匠的手藝高超和技高人膽大，以至於能賺得一把橫財還能安然無恙的離開。

    “但是你是怎麼發現的呢？”下面有人不服的問道。

    因為印花和貼花的工藝極其相似，本身分辨就很難。

    再加上這瓷器一直以來公開的資料中，根本沒有貼花的說法。

    無可考證，誰知道是不是這小姑娘胡說八道？

    在座的就算再差的，也覺得自己在古董圈裏算個識貨的，哪能接受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知道他們不知道的東西？

    這不是打臉嗎？

    這回餘清溪有些無奈：“剛纔就是某一個光照的瞬間，我剛好見到了差別，要真問我到底是怎麼發現的，我只能說湊巧。”

    聞言，洛緋雲在心裏嗤笑了一聲。

    湊巧？這算什麼理由？

    無從對症，這怎麼可能說服別人？

    就算是真的，大家看不到證據也不會信的。

    說不定因此還會覺得餘清溪在故弄玄虛。

    這次餘清溪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就在洛緋雲等著看餘清溪笑話時，餘清溪也很無奈，轉而看向了身邊一直都沒有發話的老郭。

    接下來老郭的話，驚死了在座的人。

    “這件是我的私品，我允許你上去挪動它，直到達到光照條件，將這個事情的真相展露給大家。”

    他眼中是期許，但更多的是考驗。

    他想知道這個小姑娘能走到哪一步。

    畢竟展覽展了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提出瑕疵這兩個字。

    而老郭的這句話，暫且不說把價值上億的古董交給一個小姑娘擺弄，即便是外面有一層玻璃罩子，但在運輸途中，都是專業人員小心小心又小心。

    更重要的是，他並沒有反駁餘清溪的觀點。

    而是給了她證明自己的機會。

    要知道老郭向來孤芳自賞，像這種提攜後輩的舉措，還是頭一次！

    洛緋雲心裏又嫉妒又恨，難道還真讓餘清溪給說對了？

    但就像餘清溪說的，她是全程都看著這瓷器，碰巧在光照那一刻看到了。

    這種小機率的事件，餘清溪真正上手成功的機率都有多少？

    一時間，眾人皆是興致勃勃的等待著餘清溪的表現。

    無論是盼著她出醜的，還是一心想著見到奇蹟的，總歸是比單看這些展品有趣上百倍！

    眾目睽睽之下，餘清溪起身：“那好，我試試。”

    她淡定的上前，接過白色的手套，腦海裏不斷回憶著當時看見的場景，手不斷的輕微挪動著，時間一分一點的過去，像是一個無盡頭的試驗。

    久到洛緋雲料定了餘清溪定是會出醜。

    餘清溪的手心也是沁滿了汗水，就在那一刻，光輝在眼前閃過，與現實重合。

    一道光線在展品保護罩中折射，落在瓷器的杯肚上。

    一塊截然不同與周圍的地方顯露了出來，清清楚楚。

    眾人唏噓一場，洛緋雲更是瞳孔微縮，深深的攥緊了衣服。

    還真讓她給做到了！

    “這…後生可畏。”

    “確實厲害。”

    “沒想到還真是這樣！”

    鮮花和掌聲全給到了餘清溪的身上，不甘落寞的洛緋雲眸子一轉，淺笑著說道：“貼花工藝和印花工藝如出一轍，根本分辨不出，要不是餘小姐打光給我看，我還真看不出來。”

    話音還沒落，場內有人不屑的輕嗤一聲。

    “洛小姐竟也看不出來？好歹是墨月的拍賣師，對這些都還沒有餘小姐懂，真是貽笑大方啊。”

    “我……”洛緋雲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她強撐道，“我一向不喜野史，不知道這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其實她爲了找面子，前面說的那些話倒是沒什麼。可這番話一說出來，很明顯就被周圍的專家們齊齊鄙視了。

    喜愛歷史文化的人，固有野史和正史之分，但大家都不會拿這個出來攻擊人。

    洛緋雲這是明顯地想要針對餘清溪，才說出這種話，反而引起了大家的反感。

    用如此不專業的態度，來對待專業的人和事物，她怎麼還能夠坐在這裏呢？

    洛緋雲被周圍的人打量的如坐鍼氈，一時間低下了頭。

    她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羞辱餘清溪一番，卻沒想到，這番話一說出口，更襯托的餘清溪整個人學識淵博。

    往往，兩個人之間的水平差距，都是比較出來的。

    若洛緋雲不說這話，只怕大家還沒這個意思。

    **

    此刻的裴家，裴奶奶仔細的盯著客廳上面掛鐘，焦灼的不行。

    自從她知道餘清溪是一個人前往的時候，就一直在一邊止不住的踱步來踱步去，嘴巴里頭還一直唸叨著。

    “這小丫頭，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擔心雖然更多，小算盤也沒停下啪啪作響了。

    原本想著，裴漠衍怎麼也會給她一個面子，陪著餘清溪過去。這麼大的場合，餘清溪沒接觸過，沒人帶著是斷然不行的！

    還正好可以撮合裴漠衍和餘清溪。

    哪知道裴漠衍沒過去！

    而她現在巴不得自己是紅娘，能早點把這兩個人牢牢的拴在一起，任務就成功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