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溪大概猜得到男人的想法，無非是擔心自己晚上噩夢傷心的時候自己不在。

    只不過這樣睡覺，起來不知道得有多難受。

    可這方法確實有效。餘清溪笑彎了眼，瞳孔中全是那個委屈在沙發上將就一宿的男人。

    他在自己身邊呢，平安無事。

    真是太好了，餘清溪幾乎是下意識喟嘆。

    她晚上沒睡多深，醒的早，天邊甚至沒有幾分光亮。

    她拿起手機，打算把手機的鬧鐘關掉，這才發現手機上無數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

    全來自沈氏。

    想也知道對方打著什麼心思。

    無非威逼利誘，威脅求情。

    不管是沈父也好，沈念也罷，亦或者是其他人，餘清溪此刻都不想管了。

    她直接將手機關機，打算再看看身旁的“護身符”。

    可是看著看著，她突然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一切。

    當時得知裴漠衍死亡的訊息過於悲痛，而被忽略的，裴漠衍本來的身份。

    餘清溪的笑容驟然僵硬在臉上。

    這個人不是自己認識的，喜歡的，熟悉的那個裴漠衍。

    他是裴氏集團的總裁，真正一句話能掌握沈家經濟命脈的男人。

    他根本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律師！

    而自己竟然因為那個男人的一句話，被矇在鼓裏這麼久！

    那自己對他來說到底是什麼？夫人？合作伙伴？還是總裁身份扮演時候的玩物？

    想著想著，餘清溪咬了咬牙，可睏意漸漸來襲，她再度陷入黑沉的迷夢。

    再次醒來的時候，身旁的男人果然已經不在了。

    餘清溪洗漱了一番開啟門，正好和隔壁房間的男人闖了個正著。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早安夫人，昨晚睡得好嗎？”

    餘清溪臉上的笑容也越發明媚，“當然，託某人的福，我睡得很好。”

    裴漠衍此刻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甚至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早餐吃什麼？我今天親自下廚，給夫人好好壓壓驚。”

    他一邊說著一邊想伸手拉住餘清溪，卻被輕而易舉地避開。

    裴漠衍帶著幾分不解望去，發現剛剛還笑盈盈的人此刻已經變了臉色。

    “當然好啊，不過在那之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沒告訴我？”

    “我該怎麼稱呼你？裴律師，還是，裴總？”

    “或者我的丈夫要不要向他的妻子解釋一下，為什麼瞞著她總裁的身份？”

    餘清溪最後的聲音堪稱咬牙切齒。

    “還是說，這一切都是高高在上的總裁施捨的玩笑和戲弄？”

    裴總的稱撥出現時裴漠衍已經大感不妙。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報應這下是真的來了。

    裴漠衍叫苦不迭。

    本以為這次的事件雖然身份暴露，但或許餘清溪會看在兩人差點“陰陽兩隔”的份上放過一馬。

    但現在看來顯然沒有。

    餘清溪一晚上回過神來，開始算賬了。

    “當然不是！清溪，我怎麼可能胡戲弄你，故意瞞著你？”他當即反駁，連聲音都低了下來，“只是你當時不是很厭惡高攀富貴嗎？”

    “我當時隱瞞身份也是擔心你出於這個原因拒絕我。”

    “我真的沒有故意瞞著你。我對你的一切都出於本心，更不存在戲弄！”裴漠衍就差對天發誓了。

    餘清溪微微停頓幾秒，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可我給過你機會的，裴漠衍。”

    她當然能分辨得出戲耍和真心的區別。

    只是兩人的身份差距實在太大，她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懷疑，可他從不承認。

    為什麼要讓她以這種方式知道真相？

    “就算你是擔心這個原因好了，後面你不是也有很多時間和機會告訴我嗎？為什麼一次都沒有說？”

    裴漠衍沉默下來。

    他後來不是沒有找機會，可這樣那樣的事情接連發生，一直沒來得及說。

    在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後就越發害怕，擔憂在意，更是說不出口了。

    餘清溪看著一陣沉默的裴漠衍，更以為對方有什麼瞞著自己。

    她閉了閉眼，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反正我們的協議婚姻也已經結束了，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離婚吧。”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今天我們待上戶口本就去民政局離婚。”

    裴漠衍驟然抬頭，眼中全是不可思議。

    她在說什麼？離婚？

    “我真的知道錯了清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裴漠衍莫名心慌，伸手拉住餘清溪的手。

    “以後有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再瞞著你了。”

    “不離婚好不好？”

    協議婚姻什麼的，裴漠衍早就不在乎了。

    他早就當她是自己真正的妻子了。

    可餘清溪只是將被抓住的那隻手扯開。

    裴漠衍的心瞬間跌入谷底。

    就在兩人氣氛僵持不下時，急促的電話聲打破僵局。

    “小衍啊，你和清溪現在情況如何？我的寶貝孫媳還好嗎？事情結束了沒？怎麼也不給我這個老人家報個平安吶？”

    裴漠衍下意識看了餘清溪一眼，然後才說，“奶奶，我們沒事，清溪也沒事，您放心，我們都好好的。”

    “那你們什麼時候來看看我這個老人家？”

    裴漠衍略微遲疑。

    以他和餘清溪現在的情況......

    “很快，等我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奶奶你放心，我們都沒有什麼問題了。您別擔心。”

    “好，那我就等著我得孫子和孫媳了。”

    裴奶奶很高興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怎麼回事。”餘清溪詢問。

    裴漠衍簡要解釋，原來之前他安全落地的時候只是給老人家打了額電話報平安，在裴奶奶詢問原因的時候表示餘清溪也仍在水深火熱中，自己要去一趟。

    老人家當即就表示趕快去，現在顯然是來問情況了。

    “奶奶真的很關心你，至少，去看看奶奶吧。”裴漠衍沉默片刻道。

    餘清溪也沉默下來。

    裴奶奶真的對她很好，哪怕她和裴漠衍是協議婚姻，可裴奶奶是真的將自己當親孫女疼愛的。

    “那就先去看奶奶，看完奶奶再離婚。”她到底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