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溪的心像是被什麼鈍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刻過，痛苦不已，卻又像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被抽離，讓她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個軀殼。

    她眼前一黑，又差點暈了過去。

    “清溪……”許諾開口的聲音有些哽咽，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餘清溪纔好。

    後者卻像是魔怔一樣喃喃道：“不對，他分明是出差了，他還沒到時間回來。”

    她漸漸地說服了自己，笑得苦澀：“對，一定是這樣的，他太忙了還沒來得及聯絡我而已。”

    餘清溪說著，翻出裴漠衍的電話，一遍一遍地打了過去。

    可每次得到的都是冰冷的機械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sorry……”

    “這麼忙嗎，電話都不接了。”餘清溪還是不願相信。

    許諾心疼不已，上前抱住餘清溪的肩膀，輕輕地拍著：“清溪，你別撐著，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餘清溪這樣痛苦卻不哭的樣子，實在是太嚇人了。

    “哭什麼？”餘清溪道：“他又沒死，為什麼要哭？”

    許諾嘴唇囁諾，抱著餘清溪的力度更大。

    良久後她纔開口說道：“清溪，別再自欺欺人了，他已經……你要趕緊振作起來，沈家那一群豺狼虎豹還在等著你呢。”

    “那又如何？”

    餘清溪的情緒依舊沒有什麼波動，反而十分疲憊地躺回到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疲倦開口：“什麼沈家不沈家的，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她現在愈發後悔自己堅持要找真相了，她就應該聽外婆和沈叔叔的，開開心心的生活，這樣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痛苦了。

    許諾瞪大了雙眼，儼然沒想到竟然能從餘清溪的嘴中聽到這樣的話。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阿姨的死因嗎？你現在都查到這裏了，難道就要放棄了嗎？我知道你難受，可木已成舟，沈家那群人不會給你喘息的機會，他們指不定現在正在商量算計你的計謀呢。”

    餘清溪卻哂笑一聲，自嘲道：“知道了我又能怎麼樣？沈家那麼大的家業，我不過就是一個無名小卒，他們動動手指就能讓我灰飛煙滅，我又有什麼資本去跟他們鬥？”

    說完，她閉上雙眼，蒼白的臉沒有一點血色，也不再作聲了。

    原先一直那麼堅持，也是因為裴漠衍總是站在她的背後，無條件的支援她，可如今，她的身後空無一人。

    她沒有足夠的勇氣了……

    許諾心中十分難受。

    餘清溪就這麼安靜地待著，像是沒有生機一樣，就在許諾不知所措的時候，她突然開口：“我想出院了。”

    餘清溪的身體沒什麼太大的問題，想要出院也不是不可以，許諾笑了聲：“好，我給你辦，今晚去我家？我陪你。”

    “不了。”餘清溪卻眼神空洞的拒絕了她：“我想回我們的家。”

    許諾沉默了下來，她清楚餘清溪說的是和裴漠衍的家。

    她也知道餘清溪所做的決定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所以就沒有多勸，只道：“好，我送你過去。”

    餘清溪拒絕了許諾想要陪同的提議，孤身一人推開了房門。

    她已經許久沒回來住過了，房子裡的陳設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同時寂靜的仿若掉根針都能聽到，這也讓痛苦被放大，並且無限蔓延。

    她把家裏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又換了新的四件套，這才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

    即使把所有的燈都開啟，餘清溪也覺得一片漆黑。

    剛纔忙碌起來的時候還好，現在空閒了下來，就又開始胡思亂想，她側眸，看向原先裴漠衍睡的位置，此刻是空無一人。

    餘清溪實在是受不了了，渾渾噩噩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來到酒吧。

    她不發一言，坐在卡座裡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像是不要命了一樣。

    可即便她狀態不佳，但整個人還是非常吸引人，尤其眉眼耷拉下來的時候，更是透露出一種清冷失落的美感。

    有個大腹便便的男人看了過來，舔舐了一下嘴唇，捧著酒杯在她身旁坐下，十分油膩地開口：“美女，這是有心事啊，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哥哥來陪陪你啊。”

    說話間，男人的鹹豬手同時朝餘清溪的肩膀摸去。

    餘清溪煩躁地皺起眉頭，冷喝道：“滾開！”

    男人一愣，旋即又笑了：“夠潑辣，我喜歡。”

    說著，就又要對餘清溪揩油。

    餘清溪心底積壓的情緒翻涌，她正準備躲開，昏暗的光線下，一個人突然出現，拿著空酒瓶不由分說的就朝男人的頭上砸去。

    餘清溪抬頭愣愣地看著，鼻子突然就酸了。

    他沒死，他來保護自己了。

    和以前一樣，她只要遇到相似的事情，他都會及時出現，雖然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巧。

    但她不在意，因為他回來了。

    然而就在餘清溪想要站起身抱住面前的人時，許諾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個鱉孫，敢打姑奶奶的人的主意，我看你是活膩了，我已經報警了，監控也都把你的行為給錄了下來，你就等著吧！”

    男人捂住頭，惡狠狠地看著許諾，正想反擊回去，卻被突然出現的保安給拉走了。

    餘清溪還在看著許諾的方向。

    說來也奇怪，剛纔模糊的感覺瞬間消失，眼前的一切都變的清晰了起來。

    來的人不是裴漠衍，是許諾。

    許諾看著這個樣子的餘清溪，嚇了一大跳：“你怎麼了？他傷害到你了？該死的，我去找他！”

    她太擔心餘清溪了，所以把餘清溪送回家後並沒有離開，反而把車停在樓下，這樣一來有什麼她也能第一時間趕到。

    餘清溪伸手拉住許諾：“我沒事，送我回家吧。”

    許諾心細的察覺到餘清溪的情況比先前更加糟糕了，她實在是放心不下，又道：“我陪你吧，我睡沙發，不打擾你。”

    餘清溪知道許諾擔心自己，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次日一早。

    天矇矇亮的時候，餘清溪就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家，來到了裴氏。

    她是裴漠衍的家屬，於情於理也該去拿一下裴漠衍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