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溪！你怎麼跟王醫生說話的！他可是你舅舅的主治醫師！你幫不上忙也就算了，怎麼淨在這兒搗亂？！媽，你能不能管管她！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她竟然在這裏胡說八道！”張晴見王醫生有點招架不住，連忙上前幫腔。

    外婆眼神木木的，坐在床上，好像還沒有緩過神來。

    她滿腦子都是王醫生的話，餘皓很可能成為植物人，而且治療費用很昂貴。

    這太巧合了。

    可是，萬一呢？

    張晴的意思外婆很清楚，她是想讓自己把房子拆了，拿到一筆錢，然後多分錢給他們，最好全部給他們，可是先不管錢不錢的事情，餘皓終究是自己的兒子。

    是她唯一的兒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當初自己的女兒一走了之，外婆已經傷心欲絕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外婆變得沉默起來，現在兒子也出了事，外婆更加沉默不語。

    她整個人的狀態都變了。

    這幾天在餘清溪家裏養出來的好氣色，一瞬間衰敗下去，臉上的血色不見了，人也似乎蒼老了不少，就連頭髮都失去了光澤。

    外婆的眉頭緊緊的皺著，周身籠罩著一種灰氣一般。

    聽到張晴的話，外婆才緩緩的抬頭，不僅是張晴，就連餘清溪也被外婆眼中的死寂給嚇到了。

    緊接著，餘清溪十分的心疼。

    她趕緊走過去，顧不得張晴的小把戲了，“外婆，您還好嗎？要不要喝口水，我去給您倒水。”

    桌子上有燒開的開水，餘清溪趕緊找了個一次性紙杯給外婆倒了一杯。

    遞給外婆的時候，外婆卻沒有接。

    她看著餘清溪突然冷臉。一副十分陌生的樣子。

    這一個眼神，就讓餘清溪的心理咯噔一下。

    外婆的這副表情，讓她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她好像又變回了之前那個戾氣很重很深的老人。

    誰也無法靠近。

    “外婆……”餘清溪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

    外婆冷眼掃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過了一會兒，外婆才冷冷的開口，“我不渴。”

    就這樣結束了對話。

    餘清溪暗道糟糕。

    她知道，外婆肯定陷入自閉狀態了，就像之前她諮詢過心理醫生，對方所說的那樣，這是外婆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在作祟，母親的離開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和創傷，導致她一度變得麻木冷漠，渾身力氣，而在這背後卻有一個讓人心酸心疼的原因，那就是，她覺得女兒的離開是因為她。

    餘清溪看到外婆這個狀態，很輕易就猜出，外婆一定也以為，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所以舅舅才變成這副樣子。

    她覺得，靠近她的孩子都會變得不幸。

    所以，她下意識的開始封閉自己的內心，然後拒絕身邊的所有人。

    哪怕是她最關心的外孫女。

    餘清溪不是三歲小孩，不會因為外婆的一次抗拒而傷心難過，更多的是心疼和擔心。

    她也意識到，外婆現在這個狀態，和她說什麼她恐怕都聽不下去了。她必須尋找到事情的突破口。

    最好是找證據來證明舅舅他們一家人的陰謀。

    這樣才能讓外婆從自責中走出來。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叩叩叩。

    門是開著的，但有人敲門。

    餘清溪下意識抬頭一看，看到了裴漠衍，餘清溪心底有些驚訝。

    他又回來了？

    不久前他藉口有事處理，離開了一趟，餘清溪還以為他是被自己家這點兒破事給弄得厭煩了，不想再攪合進來了，她一點兒也不怪他，沒想到他又來了。

    她狐疑的看過去，裴漠衍衝她示意了一下，讓她出來一趟。

    餘清溪猶豫的看了眼一臉戾氣和冷漠麻木的外婆，最後還是出去了一趟。

    於情於理，她都不能對裴漠衍視而不見，畢竟是他開車帶他們回來的。

    餘清溪迅速走過去。

    背後，張晴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她和裴漠衍，餘清溪皺眉，直接順手關上了門。

    聲音很響。

    張晴：……

    她臉色很難看。

    “你沒走？”餘清溪一出來就忍不住問了一句，裴漠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漆黑，不知為什麼，餘清溪竟然覺得有點心虛，好像她說錯了話似的。

    裴漠衍淡淡道，“我查到了，這一切，都是你舅舅一家搞的鬼。”

    餘清溪一愣。

    她意外也不意外。

    意外的是，裴漠衍離開的這些功夫，竟然是去調查這件事去了，而且她剛剛有這個念頭，他就做到了，不意外是她並不奇怪舅舅一家人的底線。

    “你……”

    “這些是證據。”裴漠衍說話簡短，總是行動大於話語。

    這很符合他嚴謹的性子。

    一切用證據說話。

    餘清溪來不及想太多，急忙從他手中接過證據，一張一張的看下去，發現上面是張晴和那位王醫生的微信聊天記錄，還有轉賬記錄。

    上面詳細的記錄了他們的計劃。

    還有監控錄影，記錄了這件事的起因經過。

    包括一段足以證明餘皓做戲的錄影，在她和外婆趕來的前一分鐘，餘皓還在床上坐著吃橘子。

    下一秒聽到動靜，得到張晴的指示就立刻把橘子讓床上一扔，嘴裏的還沒來得及嚥下去。

    餘清溪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很難將這個早已經變得面目全非的舅舅和她小時候見到的那個憨厚老實的舅舅聯絡在一起。

    也許，這纔是他的真面目。

    只是以前的他沒有暴露出來罷了。

    餘清溪眼神越來越冷，最後看完了證據，她很久沒有說話。

    “如果你需要安慰，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一分鐘。”裴漠衍想到助手凌慕曾經在三年前的朋友圈發過這句話，然後他就追到了現在的老婆。

    裴漠衍沒有細究自己的心思，他只是下意識的這麼說了一句。

    餘清溪搖了搖頭，神色極為冷靜的拿著證據，搖了搖頭，“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外婆的心結還沒有解開。

    “謝謝你，找到這些證據，解決了我的難題。”餘清溪抬頭真誠的道謝。

    這句話是出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