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溪猶豫了。

    猶豫的結果就是，在她內心己經掙扎，在留下來，和裴漠衍繼續鬥氣，卻要承受他的污衊和嘲諷為代價，和離開這裏，和外婆待在一處，卻要面對外婆擔心又不肯開口的壓抑。

    兩個選擇都不好，可是必須要選一個。

    她該選哪個？

    餘清溪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彷彿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面臨著重大選擇。

    一面是骨氣，一面是孝心。

    然而，就在她猶豫不到兩分鐘的時候，突然，破天荒的門鈴響了。

    不僅是餘清溪，就連裴漠衍也第一時間看向大門。

    半夜了，這個時候誰會來？

    難道是凌慕那個沒眼色的？

    正摟著媳婦兒睡地噴香的凌慕，在睡夢中還打了一個噴嚏，震得他媳婦兒都被驚醒了，嘟囔了一句，踹了他一腳繼續睡，凌慕睡的像是死豬一樣，絲毫沒有清醒的痕跡。

    “叮咚——”

    “叮咚——”

    “叮咚——”

    門鈴聲活像是午夜兇鈴，響個不停，一如按門鈴的主人，彷彿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樣。

    這時，剛剛吵完架的兩人，不由相視了一眼。

    卻都在看到彼此後，不約而同的別開了眼睛。

    最後，餘清溪的手機響了，是裴茉茉，餘清溪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接聽後，就聽到手機裡的聲音，“嫂子，快開門啊！你們睡了嗎？我在門外啊！快開門！”

    果然是她！

    餘清溪心情頓時很微妙。

    偏偏這個時候……

    但是她又不可能不開，只好硬著頭皮過去，裴漠衍剛剛顯然也聽到了他妹妹的聲音，但是臉色更差了，他一言不發，直接朝沙發上走了過去。

    出乎餘清溪的意料，她以為，兩個人剛剛吵成那樣，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她以為按照裴漠衍驕傲冷漠的性子，會頭也不回的去書房呢。

    沒想到，他還留了下來。

    不過，他是爲了妹妹也說不定，畢竟不管他多冷漠，他們也是親兄妹。

    餘清溪深吸一口氣，拉開門，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卻發現很困難，裴茉茉更是直接。

    她脫口而出，“嫂子，你這笑得怎麼比哭的還難看，怎麼了？”

    說著，就透過餘清溪的肩膀，看向沙發上的裴漠衍，裴茉茉從她哥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場面，頓時嚥了口唾沫說，“不會吧，我來的這麼不是時候？你們……吵架了？”裴茉茉小心翼翼的說。

    餘清溪囁嚅著唇，剛要回答。

    就見她哥陰森的說，“既然知道，還不快滾!”

    裴茉茉抖了抖，差點就真的滾了，不過關鍵時候，她迅速摟住餘清溪的手臂，說什麼也不走，“我不！我是來蹭飯的，好幾天沒吃嫂子做的菜的，我饞的厲害，昨天我就來了，可是按了半天門鈴嫂子都不在家，奶奶說你一定在忙，讓我不要打擾，我本來想著過幾天再來找嫂子你的，可是今晚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尤其是我看了幾個吃播後，太想念嫂子你的手藝了！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給我做幾道菜吃，不然我就饞死了！”

    裴茉茉苦苦哀求的纏住餘清溪說。

    那副死皮賴臉的樣子，讓裴漠衍的臉色黑了又黑。

    他這個親哥哥和人吵架，他妹妹卻這麼低聲下氣的求人家不說，求的事情簡直丟人現眼。

    就爲了討口飯吃！

    裴漠衍饒是再鎮定，對自己的妹妹要求再不高，這個時候也不免動怒了。

    “你就這點出息？我們家是供不起你吃飯還是怎麼！”

    換做以前，裴茉茉是不敢和她哥剛上的，可是在餘清溪身邊她卻大膽了不少。

    只能說，她的直覺很厲害。

    “是啊，我就這點出息啊，我比不上哥你厲害，我這輩子也就喫喫喝喝了，你們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吃喝玩樂，不然你們賺了那麼多錢，沒人替你們花該多冤啊。”裴茉茉渾然不覺得可恥，反而覺得十分的光榮，把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作風說的好像多有奉獻價值似的。

    別說裴漠衍，就連正在生他氣的餘清溪，此時心情也有了點微妙的變化，一時間，不知該同情還是該無視的看了裴漠衍一眼，十分隱晦，十分短暫。

    但是裴漠衍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然後，他的臉色更黑了。

    堪比包拯。

    於是，他的語氣更厲害了，“閉嘴！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縫了你的嘴！”

    裴茉茉被嚇到，忍不住往餘清溪的身後躲了躲。

    餘清溪保護欲被激起來，忍不住冷冷的譏諷，“她是你妹妹，你就是這樣對待妹妹的？”

    裴漠衍眉頭一鎖，“這和你有關係嗎？難道你關心的不是別人嗎？你什麼時候真的關心過我家裏的事情？”他突然又酸起來，陰陽怪氣的。

    餘清溪差點沒忍住當著裴茉茉的麵翻白眼。

    “我還要怎麼關心？我做的一切不都是按照我們當初的約定嗎？裴先生難道忘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餘清溪故意把“約定”二字說的很重，提醒他，不要忘記了，他們可不是真的夫妻。

    裴漠衍聽懂了她的意思，卻冷笑道：“當然不會忘，但是我和不像某人有那麼大的心，可以同時裝下兩個人，或者說是很多人。”

    又是這種模稜兩可，似乎有所指，又讓人捉摸不透的話，餘清溪怒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你不說清楚，我立刻就走，就算是單方面提出終止協議，也不會承擔任何損失，當初我們可是約定好的！”餘清溪惱了，說出狠話。

    裴漠衍拳頭緊握。

    臉色鐵寒。

    裴茉茉見狀不妙，她從來沒見過她哥生那麼大的氣，說實話，她也怕了，要不是餘清溪在這兒，她早就溜了有多遠就多遠了，她顫抖著聲音，弱弱打斷，“那個，別啊，奶奶可惦記你們了，還讓你們這兩天有時間回去一趟呢。”

    提到奶奶，二人都理智了不少。

    想起了他們這個約定的初衷。

    二人相視一眼，都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