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吧？這些東西都是我外婆親手佈置的。”餘清溪頗有幾分自豪的開口，“你別看她現在就像個脾氣不太好的老太太，但她年輕的時候可是餘氏的一把手，要不是我媽……”

    “要不是什麼？”見餘清溪不繼續說了，裴漠衍挑了下眉，追問。

    “沒什麼……開了這麼久車你是不是累了？先坐著歇會吧，我去幫外婆做飯。”

    餘清溪發覺自己多嘴了，隨後就走了，裴漠衍坐了一陣，聽著外面隱隱傳來的聲音最後還是跟了過去。

    “你……你怎麼過來了……”餘清溪正在往灶里加柴火，低矮的廚房裏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讓她愣了一下。

    餘清溪先是意外，緊接著心裏就生出一股不適。

    “你回去坐著吧，我們這裏很快就準備好了。”她想把裴漠衍趕回去。

    鄉下不比城裏，外婆這裏生活條件都很簡陋。

    廚房裏用的還是土灶，各種雜亂的東西堆了一堆，混亂又不堪。

    “沒事，有什麼我可以幫你們的？”裴漠衍問道。

    鄉下的房子不比城裏那樣乾淨整潔，裴漠衍身高腿長，站在這逼仄雜亂的廚房裏怎麼看怎麼違和。

    “你還是……”餘清溪微微張嘴，還是想勸裴漠衍出去。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我這不需要你們幫忙！”外婆看兩個人在這拉拉扯扯的，又煩又好笑。

    不過也看得出兩人感情很好。

    灶裡的火纔剛點上，想著有個人幫忙生火外婆也能輕鬆些，餘清溪還是小小為自己爭取了一下：“外婆，還是我幫你吧。”

    轉頭又對裴漠衍使了個眼色：“你快出去。”

    “你們兩個都給我出去，快快，別在這礙我的事。”外婆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扔，推著餘清溪就往外走。

    她本來想連著裴漠衍一塊兒弄出去的，但看著那身做工精緻的西裝，還是沒上手去碰，只用眼神示意裴漠衍跟上。

    “自己玩去，別來給我搗亂！”故意惡狠狠地叮囑了一句，外婆轉身又回了廚房。

    “唉，看來咱們今天只能吃白食了。”餘清溪笑眯眯地說了一句，轉頭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時隔多年，屋子裏的陳設好像還是當年那樣。

    但許多地方卻擺上了新添置的東西，讓餘清溪覺得熟悉又陌生。

    如果媽媽還活著就好了……餘清溪情緒有些低落地想著。

    這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

    餘清溪一驚，下意識抬起頭，那隻手卻已經目的準確的摸上了她的臉，在柔嫩的一塊面板上輕輕刮蹭。

    “有灰。”

    裴漠衍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因為幫她擦臉的動作，讓他們之間只相隔了半臂的距離，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簡直像是懟著餘清溪的耳朵灌進去的。

    餘清溪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還是直接對著心口打的那種，心率不受控制的加速，大腦裡一陣空白。

    讓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你倆咱這幹嘛呢？”外婆端著菜進來，招呼兩人，“快過來，直準備吃飯了。”

    餘清溪連忙跑過去幫忙，擺好碗筷，幾道菜也全部上桌。

    縷縷香氣直撲入鼻，餘清溪饞得嘴裏不斷產生口水，也不跟外婆客氣，拿著筷子就開吃。

    “外婆，實在太好吃了！”一連吃了好幾口菜，餘清溪囫圇說道。

    這一刻她甚至感動得想要落淚，這記憶中的味道，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嚐到過了。

    “哼，”外婆傲嬌的哼聲，手裏卻是很實誠地在給餘清溪夾菜，“覺得好吃那你就多吃點，瞧你這細胳膊細腿的，這麼多年是不是餓飯啦？”

    外婆完全無意的一句，卻聽得餘清溪心裏一酸。

    可她是萬萬不敢讓外婆知道自己這些年過得不太好的。

    她連忙朝外婆笑了笑，也給外婆夾菜：“怎麼會，您想太多了。倒是您一個人住在這裏，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你這丫頭……你外婆我好著呢，你可別盼我死啊！”外婆瞪起眼，故意兇巴巴地說道。

    其實這些年，她哪裏能不知道餘清溪過得不好呢？只是一個女孩子家，真的一直呆在農村裏，那纔是真的毀了！

    “快多吃點，這些菜夠不夠啊？不然我再去做幾個。”

    “小裴啊，你也吃，別跟外婆客氣。想吃什麼就自己夾，我年紀大了做得不如你們城裏那麼幹淨，千萬別嫌棄。”

    “沒有……”裴漠衍說了一句，又覺得這樣回答太過單調補了一句，“您做得很好吃。”

    爲了讓外婆相信自己說的話，裴漠衍接著又接了好幾筷子的菜，直看得外婆心情大好。

    不過裴漠衍也確實沒說謊，外婆做的菜他並不陌生。

    餘清溪做菜的味道就跟這個很像，想來也應該是學的外婆。

    “清溪做的菜也是這個味道。”想著，裴漠衍便直接說了出來。

    “是嘛？”外婆眼神一亮，看了旁邊的餘清溪一眼，回憶道：“這丫頭小時候就跟在我身邊，小小年紀就跟個小大人似的要幫我的忙，你說她當時還沒我大腿高一個小丫頭能做些什麼？也就只能偶爾教她做做菜了……”

    外婆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很快從回憶中走出。

    “喜歡吃你們就多吃點，我一個老婆子也沒什麼好東西。哦，倒是家裏那塊田還不錯。”

    “汪、汪！”一條黃毛的小狗搖著尾巴從外面跑了進來。

    “小黃——”餘清溪眼裏亮晶晶的，放下筷子對小黃狗招招手。

    小黃狗很聽話，發出咕噥咕噥的聲音，直搖著尾巴在餘清溪腳邊打轉。

    看出這小狗大概是想要討吃的，餘清溪就挑了一些肉到地上。

    “慢點吃啊。”見小狗一通狼吞虎嚥，餘清溪不由勸道。

    可顯然，被食物狗走魂的小黃狗根本不聽她在說什麼。

    幾塊肉很快就被吃完，餘清溪只好又給它夾了一些。

    看著餘清溪側身喂狗的模樣，裴漠衍心裏莫名一暖。

    這一刻餘清溪好像只是餘清溪，普通平凡，但身上好像在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