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不懂玄術的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們雖然不知道為何池瑾身上會涌現出讓他們感覺陰冷、壓抑的氣息，也不清楚那是厲鬼才有的陰煞之氣，但還是本能的感覺到那並不是什麼好東西，看向池瑾的眼神中不由得帶上了擔心。

    這其中並不包括顧漢堂一家三口。

    從人面瘡開口說話的那一刻起，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便在他們的心底紮根、發芽。他們聽出了男人的聲音，雖然並不清楚對方的真實身份，但對方卻利用玄術為他們一家提供了太多的便利，帶來了太多的好處，而他們也為此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假如說對方一見池瑾便是敵對模樣，或許他們還不至於這樣，可偏偏……

    那位大師怎麼一副看上了池瑾的態度啊！

    哪怕顧漢堂他們並不覺得對方會爲了池瑾而放顧慎之一條生路，甚至還有可能爲了得到池瑾而恨不得顧慎之馬上去死，但他們呢？

    萬一等顧慎之死了，而這位大師又爲了討好池瑾，而出賣他們，道出他們曾做過的事情……

    顧漢堂和顧晉宇不敢再繼續想象下去了。

    他們雖然從未在誰的面前表現出自己曾與玄學界有交集的模樣，但他們實則這二十年的每一天都在與玄術打交道，對於池瑾身上突然涌現出來的鬼氣，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他們當然知道人的身上是不可能會有鬼氣的出現的，就算是顧慎之那種天選之子的命格，也被煞氣與鬼氣影響的一隻腳踏進了棺材裏，這還是因為顧慎之的命格特殊，他們無法，也不敢讓顧慎之馬上去死，才使得顧慎之撐了這麼多年。

    而玄術師，除非像那位大師那樣超神的存在，是無法承受鬼氣侵蝕的，哪怕池瑾再厲害，也不過二十歲而已，再強還能強到哪裏去？

    顧漢堂他們一家三口，此時恨不得池瑾無法抵禦鬼氣侵襲而亡，亦或是直接被在場的其他玄術師視為異類，將其當成邪祟除掉。

    這雖然是顧漢堂他們對玄學界一知半解的瞭解，纔會有此幼稚的想法，但有一點他們卻猜的很對。在在場的那些玄術師的心中，也對池瑾身上突然涌出的鬼氣而擔心，甚至害怕池瑾真的會因為鬼氣侵襲，而淪為邪物。

    “小瑾，你、你到底養了幾隻鬼？”

    謝虛臉色煞白地問道。

    在他所見當中，已經見到了小煞靈、程蘭青和小丑八怪，小丑八怪暫且不提，雖然力量弱了些，但卻有著特殊能力，而小煞靈雖然非鬼而是煞靈，但其力量相當強勁，其衍生而成的鎮物也是至陰至邪之物，而程蘭青更是有著百年鬼齡的枉死鬼，其煞氣就已經夠重的了，但池瑾現在身上暴發出來的這三道鬼氣……

    顯然不是小煞靈、程蘭青還有小丑八怪的氣息，其中兩道鬼氣的力量，遠遠強過三鬼之中的小煞靈，這豈不是說，池瑾另外還養了三隻厲鬼？

    玄術師不能養鬼的原因就在於人心本就多變，就算道心再穩固之人，但若是養了厲鬼，也難免不受其影響。

    就算是鬼齡較短的厲鬼，但能成為厲鬼，都是生前遭受了莫大冤屈，使得死後怨氣不散，漸漸轉化為厲鬼，而那些鬼齡較長的厲鬼……

    那就更厲害了。

    養鬼雖然能增強己方力量，但同時也是一把雙刃劍，稍有不慎便會遭受其反噬，輕則散盡功德修為盡毀，稍重些便會付出生命的代價，而更多情況……

    則是會讓自身成為所養厲鬼的食物，落得個魂飛魄散的結局。

    謝虛對池瑾抱以厚望，也清楚池瑾的厲害，但乍見這一幕，還是讓他膽戰心驚，生怕自己這個好不容易碰到的天才，就此毀於己手。

    “放心吧，能留在我身邊的鬼，陰煞之氣再重，也是能扳得過來的良善之輩，不可能背叛我的。”

    “可……”

    “沒可是。”池瑾皺眉打斷了謝虛的話，“謝道長，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現在在施法，能麻煩您先閉嘴，不要打擾我麼？”

    謝虛：“……”

    好吧，這話雖然說的難聽些，但卻是大實話。

    謝虛也沒生氣，無聲點頭，抬手在自己的緊緊合起來的嘴巴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

    沈鵬見狀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都四十好幾的人了，居然還好意思做出這麼可愛的小動作。

    好惡寒啊！

    但沈鵬心裏對自己的好朋友吐槽得挺狠，但卻沒忘記正經事。

    他對其他的玄術師使了個眼神，其他人會意，為池瑾護法起來。

    在這個時候，有楚隊在場，謝虛也在，其他人當然不敢抱有其他的心思，都想在其面前留下個好印象。

    跟國家為敵，不好意思，別人不知道，反正他們是沒想過！

    “池瑾，你居然敢……”

    人面瘡的口中發出氣急敗壞的嘶吼聲，然而還沒等說完就被池瑾給打斷了，“怎麼不敢？我做都做了，你還問我敢不敢，你是眼瞎嗎？”

    人面瘡：“……”

    身為“當事人”的池茜茜完全不知道池瑾現在是在做什麼，雖然她很怕池瑾這是打算藉着她身上多出來的那個鬼東西害她性命，但現在別說她根本就沒有力氣反抗，就算還是她最佳狀態的時候，面對著能驅使厲鬼的池瑾，她一個普通人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不過漸漸地，池茜茜的心放了下來。

    她能明顯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不適越來越弱，同時她身上的那個人麵瘡的個頭，也漸漸變小起來。

    池瑾這是在她拔除這個鬼東西嗎？

    在這一瞬，池茜茜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

    她費盡心思做了那麼多坑池瑾的事，可池瑾……

    然而池茜茜心中好不容易生出的這點愧疚之心，在她的眼角餘光瞥到不遠處站著的兩名警官，還有楚隊和他身後的兩個雙眼放光的年輕人時，便消失殆盡了。

    就算池瑾真救了她又如何？

    她依舊無法擺脫被警方帶走調查的結局，而這一切……

    如果沒有池瑾的話，她也不會去做。

    更甚至，宋君和池開誠他們，也永遠不會知道她曾經在宋君流產的這件事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說到底，這一切還是因為池瑾，如果不是池瑾，她又怎麼會淪落到這一步呢？

    那她為什麼要對池瑾救她的這件事，抱有感恩之心呢？

    當腦海中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池茜茜的那顆黑到不能再黑的心，再次變得有些蠢蠢欲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