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池瑾結束了通話，顧慎之纔將視線從手中的平板上移開，深吸了口氣，強忍怒意，勉強保持著冷靜看著池瑾道：“你自己處理？”

    “對啊！”

    池瑾笑道：“多大點事，不就是被萬夫所指？習慣就好。”

    池瑾的一句“習慣就好”，讓顧慎之的眉頭皺得更緊。

    他對池瑾過去的瞭解，也只是那張記錄著她資料的薄薄的一張紙而已，她過去究竟吃了多少苦，感受如何，也只有當事人最清楚。

    如果沒有報復的本事也就罷了，可明明有著那麼厲害的玄術，可池瑾……

    顧慎之不自覺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位置。

    那裏有些悶悶的，怪不舒服的。

    池瑾見狀，不解的問：“你有心臟病？”

    “……沒。”顧慎之無語的放下了手。

    “哦，沒就好。”池瑾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顧先生，聽說只要轉發量夠多，網上造謠也能被判刑，對吧？”

    “嗯。”

    顧慎之點點頭，回答道：“雖然現在言論自由，但網上也不是法外之地。刑法規定，不得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我剛纔上網看過情況了，那些轉發數量已經超過一定數量，造謠者需要負法律責任的，完全可以以捏造事實誹謗他人的罪名起訴對方，剩下的就只是拿出證據，你並沒有對那個女孩，進行校園霸凌。”

    池瑾聽得目瞪口呆，無語的看著顧慎之：“顧先生，看不出你還懂法？”

    顧慎之：“……”

    他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怎麼就不能懂法了？

    這話說的，聽著跟罵他一樣。

    “不少人多多少少都會存在仇富心理，商圈裏的人，也會生活在聚光燈下，被狗仔盯上，只要稍不留意，不經意的一件小事，都會被無限放大，成為被人攻擊的理由。”顧慎之輕笑一聲，冷峻的眉眼上掛上了一抹無奈，“這種事，我也不是沒遇到過，現代人戾氣重，以偏概全，一葉障目是他們的常態，空有一腔熱血卻沒腦子，被人利用也是常事，但更多的，他們覺得只是跟風罵人而已，法律管不了他們，就像你說的，習慣了，那麼經常採取法律手段保障自身名義的我，當然也對這方面的刑法規定，比較瞭解。”

    “……顧先生，你真慘。”

    短暫的沉默之後，池瑾忍不住嘆息一聲，輕聲說道。

    如果顧慎之的命格沒有被人惡意篡改過，就以他天命之子的命格，根本不會有人對他產生惡意，可偏偏……

    “沒什麼慘不慘的，你我半斤八兩。”顧慎之學著池瑾先前攤手聳肩的模樣，“太優秀了，我也沒辦法。”

    “噗……”

    池瑾被顧慎之崩人設的舉止，給逗笑了。

    見池瑾終於笑了，顧慎之緊繃着的心情也放鬆了些，卻突然感覺有兩道異常讓人在意的視線，鎖定在自己身上。

    憑著感覺望去，迎上小煞靈羞澀還有小鬼娃敬佩中卻又帶著垂涎的眼神，顧慎之一陣無語。

    池瑾瞅了一眼兩隻小鬼，忍不住笑道：“小靈，顧先生帥吧！”

    “帥！”小煞靈羞澀的抬手捂住自己的小臉，但視線依舊透過指縫盯著顧慎之，“小老闆，你的眼光太絕了！辛虧之前你阻止了我，要不然殺了小老闆夫，我現在可就沒有這麼近距離欣賞帥哥的機會了。”

    池瑾、顧慎之：“……”

    兩人對視一眼，又雙雙別開視線。

    小鬼娃看看池瑾，又看看顧慎之，猶豫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弱弱的開了口，“小老闆，小……小老闆夫，偶爾的時候，能不能也讓我表現一下，我胃口小，給我一點、點的煞氣，就、就好了。”

    小鬼娃的話，成功拉回了池瑾與顧慎之的注意力。

    顧慎之看了眼小鬼娃，眼睛被辣到了，只是停留了一瞬便飛快移開了視線，“池瑾，這個小鬼，你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先留著唄！”

    池瑾嘆氣扶額：“小丑八怪也挺可憐，先留著當小寵物養著吧，到時候再說，反正有小靈管著他，也不會出什麼事。”

    “當……當寵物養著？”

    顧慎之一愣，他突然想起之前池瑾問他能不能在家裏養寵物之類的話，瞬間福至心靈，失聲問道：“你以前說的養寵物，是想要養鬼？”

    “對啊！”

    池瑾理所當然的頷首回答道：“人心那麼髒，憑著一個欲字就能被利用的妥妥的，自私起來無道德無底線，有些小鬼性格單純，跟他們作伴也挺好的。”

    “……你是鑽牛角尖了吧？”顧慎之聞言，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池瑾，你這種心理狀態很危險，我相信你就算養鬼，也不會被鬼影響失去人性，可如果自己撞入死衚衕中，那就算別人想要救你，都救不了。這個社會本來就是物慾橫流，我不知道你以前如何，當光是看你跟我認識的這段時間，我明白你見的黑暗面的東西比誰都多，可這並不代表這個世界只剩下黑暗，你可以去嘗試找找美好的一面，平衡自己的心態。”

    “美好的一面？”池瑾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迷茫起來，“從小到大，我只注意到哪裏死人了，是不是有冤魂？我師父從小就告訴我，要以除惡揚善為己任，而我也一直這樣做，救人救鬼，可偏偏看到的，都是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別人不說，就說池茜茜，她……”

    “為什麼一定要讓自己這麼累呢？”

    顧慎之很快找到了池瑾心理問題上的癥結所在，“最好人，行好事，是應該的，但這並不是你的義務，以後你高興了就伸把手去幫忙，能救就救，想不想救與能不能救，都是對方的命，死不死都是他自己的造化，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會了常人不會的東西，就要承擔比常人更多的責任？你活著，是應該為自己而活的，你師父那話的意思，是希望你做個好人，但並不是在教育你，爲了救人而活。”

    “……”池瑾沉默片刻後，突然笑了，此時在她臉上出現的笑容讓人看著感覺很輕鬆，“顧先生，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有給人洗腦的天賦？”

    顧慎之：“……”

    他只是在給池瑾講道理而已，怎麼就變成給她洗腦了？

    “其實道理我都懂，只是很多時候，懂並不代表著自己就能跳脫出來，誰還沒個emo的時候呢！”

    池瑾嘿嘿一笑，撐著下巴一臉欣賞的看著顧慎之：“你說的對，救人不是我本分，隨心所欲，問心無愧就好，不過有時候我的確很容易鑽牛角尖，麻煩顧先生時不時給我這樣洗腦一番了！”

    “樂意至極。”顧慎之勾唇一笑，“謝謝池大師給我這個機會。”

    “顧先生你還真是個好人啊！”池瑾的眼神中多了些許揶揄的移位，“初見顧先生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只是個冰山大帥逼，如今看來，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顧先生，你對誰都這麼好，願意做心靈導師？”

    顧慎之聞言，笑了笑，“那得看是對誰。”

    池瑾猛不丁的心口“噗通”一聲，感覺自己被撩到了，強迫自己扭過臉不敢看顧慎之這張臉。

    她忍不住心塞，顧慎之本就長在她審美點上，就他這個顏值這個笑，顏狗根本扛不住啊！

    看過顧慎之的帥，池瑾感覺自己這輩子，大概真得做出家人了。

    就在這時，顧慎之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了眼訊息，顧慎之冷笑一聲，隨後抬頭看向池瑾：“莫城已經查出暗中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的人了。”

    “哦，這麼快？”

    顧慎之的話打斷了池瑾的胡思亂想，她擺正心態正色道：“誰？”

    “池茜茜的好閨蜜之一，沈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