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字一下刺在謝州的心頭上，謝州猛地睜開眼睛。

    房間格外的黑，入窗的涼風吹的他疲憊地掀開被子，坐起來，正打算下床的時候，耳邊再次浮響起小女孩的哭泣聲。

    她在喊他爸爸！

    兩個字在謝州的心頭上無限放大，然後一點點地擴充套件，遏制住他的呼吸，讓他有點喘不過氣來，下意識地蜷了一下身體，手一下落在牀頭櫃上，手背青筋突出。

    就聽，“砰”的一聲，放在牀頭櫃邊的水杯一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謝州眸光沉了沉，他一下摸過放在不遠處的煙，點燃抽了起來。

    煙霧繚繚，就這麼一瞬間模糊謝州的視線。

    *

    一月初，C國的氣溫已經降到零下十幾度，大雪紛飛，室外的溫度和室內的溫度呈現了兩個極端。

    壁爐裡的火今天也不怎麼了，燒的格外的旺盛，坐在壁爐前。

    姜玥還是覺得有些冷，明明室內溫度已經二十五度往上，雲茗說可能是因為懷孕了，體質偏弱。

    可能吧！

    姜玥下意識地想，可是想著想著，她又睡著了，把臉埋在圍巾堆裡，手中抱著暖寶。

    壁爐裡的火光落在她的白皙的臉上，把她立體的五官勾起一抹勾人的弧度。

    上午，雲茗去了公司，開了三個小時的會，等到回到別墅的時候，姜玥蜷縮在躺椅上，睡的正香，懷中的書一下落在地上，是一本胎教書。

    撿起書，雲茗翻閱了一下，在看向姜玥的時候，她已經驚醒過來，打了一個哆嗦，見雲茗手中拿的書，姜玥眼睫微微一顫，倒也無所謂，她直接回，“沒在公司。”

    雲茗“嗯”了一聲，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圍爐上正在煮的熱茶已經沸騰了，烤好的橘子飄出的香味，勾人的很。

    雲茗順手拿過一個橘子，剝開，吃了一個。

    在看向姜玥的時候，姜玥已經收回眸光，她團了團手中的暖寶，又往躺椅上蜷了一下，正打算睡的時候，雲茗遞給了她一塊橘子。

    姜玥不好拒絕，她吃下橘子。

    “預約好時間了。”雲茗問。

    “嗯。”姜玥回。

    雲茗點了一下頭，“不打算讓謝州知道。”

    說到底這也是兩個人的孩子，在沒有告訴謝州的情況下，就私自定奪了這個孩子的去留，會不會有點殘忍。

    “我和他已經離婚了。”姜玥推了一下圍爐上的茶杯，免的它摔在地上。

    所以這個孩子，她有選擇去留的權力，自然也有不告訴謝州的權力。

    “是離婚了。”雲茗倒也沒否認，“所以，你就可以否定他的孩子的存在了。”

    不知道雲茗怎麼突然提謝州，自然姜玥也不想太過深究這些事，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抱著暖寶，正打算回房間的時候，雲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正好明天我休假，我陪你去？”

    “嗯。”姜玥想了一下，在看著雲茗的時候，她道，“辛苦了。”

    雲茗吃橘子的動作一頓，在打量了姜玥一會兒，她回，“你跟我客氣什麼。”

    “應該的。”姜玥回。

    雲茗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似想到什麼，她輕嘆一口氣，“只要考慮好了，我這裏就沒問題。”

    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姜玥點了一下頭，抱著暖寶，回了房間。

    次日一早，雪停了，走出別墅，涼風拍打在臉上，有種透骨的涼。

    姜玥攏了攏圍脖，正要上車的時候，一顆足球滾落在她腳邊，是隔壁鄰居家的小孩。

    小孩差不多五歲大，淺褐色的眼睛圓乎乎地盯著她，看起來很是可愛，他用外語喊了她一聲姐姐。

    喊的奶聲奶氣的，聽的人心差點軟成一灘水，姜玥應了一聲，俯身將足球遞給小孩，小孩接過，當即向姜玥道了一謝。

    不遠處，小孩的母親叫了他一聲，他應答了一句，在回頭看向姜玥的時候，他眉眼彎成一抹月牙，奶聲奶氣地問，“我下次還可以見到你嗎？”

    “當然。”姜玥入鄉隨俗，當即用外語回答小孩。

    小孩聽聞，頓時樂了，足球往懷中一抱，開心地應了一聲，這才離開。

    一蹦一跳的，姜玥看在眼中，頓覺可愛。

    在等她收回眸光的時候，雲茗已經走到她身邊停下，“這孩子還挺可愛的。”

    姜玥“嗯”了一聲。

    在見小孩，他已經奔入她母親的懷裏，一下抱住他母親脖子。

    母子一起回頭，朝她倆回了一個招呼。

    畫面落入眼底，姜玥不經意間竟走了一下神，等到在回過神的時候，母子兩人已經離開。

    “還去嗎？”想到姜玥今天預約的手術，雲茗在看姜玥此刻的反應，她頓時多了幾分所思，試探地問了姜玥一句。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姜玥緩衝了一下情緒，在收回眸光的時候，她看向雲茗，直接回了一句，“走吧！”

    話落，雲茗不在多說，兩人直接上車，去了醫院。

    因為是在私立醫院掛的號，加上這會兒是中午，過來的人不多，姜玥跟在導臺，直接去了會診室，過來會診的醫生是華裔女醫生。

    談吐客氣溫和，簡單地聊幾句後，醫生直接讓護士帶姜玥直接走全身檢查，等到檢查結果出來的時候，姜玥聽到了一個不太好的訊息。

    大概是之前流產留下的後遺症，以姜玥現在的身體特徵來看，根本不適合做流產手術，一旦做了，先不談以後能不能懷孕，就現在而言，能不能平安下這個手術檯，都是一個大問題。

    沒成想會得到這麼一個結果，姜玥在聽到醫生這麼說，她思緒沉了沉。

    “若是非必要的情況下，我們還是建議你留下這個孩子。”問題輕重點全部聊完之後，醫生直接了當地丟給姜玥一句。

    姜玥輕抿了一下唇瓣，垂下眼睫，看著捏在手中的B超照。

    與第一次懷孕產檢，拿到的B超照不同，尤其是此刻，捏了捏手中的B超照，姜玥有點說不出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她本該反感和厭惡的。

    可這會兒看到這張B超照的時候，她腦子裏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謝州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