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爱青果
去書架

第62章 招魂體驗

    “你們先出去,我想單獨和屍體談談。”

    我看著三人,三人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對變態的擔憂。

    我十分理解三人,微笑且執著地說道:

    “時間很緊迫,我就不跟你們解釋了,凌雲,出門的時候順便幫我將燈關了。”

    傅凌雲從雷老虎那裏聽過很多我爺爺的事蹟,知道我可能要做一些“封建迷信”,苦笑著將兩人拉出了驗屍房,“沒事,沒事,他這人遇到疑難的時候就喜歡和屍體說說心事什麼的,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傅凌雲說得跟我真的好象是一個變態一般,浩哥和白雪半信半疑地被傅凌雲推了出去,傅凌雲拍著胸脯保證:

    “我保證,屍體絕對不會少一塊肉少一根頭髮,不要這樣看我,我絕對信得過夏末哥哥不是變態。”

    無影燈關閉,驗屍房裏陷入一片黑暗。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股福爾馬林防腐劑的氣味沖鼻而入,裡面帶著淡淡的屍體腥臭,我閉上眼睛,腦子裏開始模擬一幕幕場景。

    我要做的其實是很簡單的共情,利用共情還原案情是每個偵查員都必修的一課。

    但我這次要做的共情並不僅僅是身臨其境的模擬這麼簡單,而是將自己完全代入到布魯諾當時殺人的心態裡去,我甚至可以做到無限接近布魯諾當時的想法,不為別的,因為每個人的腦波都有不同的特徵,我兩次受到布魯諾的腦波攻擊,他的腦波頻率和節奏乃至那種莫名的灰濛濛的混沌色彩都象是用刀子刻出來的一般深深的烙在我的腦海裏麵。

    道家的共情與西方的共情不同,西方的共情強調身心代入,有點類似於“通靈”“鬼上身”。

    道家的共情正式的名稱為“招魂”,也類似於民間流傳的“問鬼”,表面上完全代入到角色當中,實則一半清醒一半醉,保持著一點清明。

    這方面有記載最清晰的當數白居易曾在《長恨歌》裡記載的“臨邛道士鴻都客,能以精誠致魂魄。為感君王輾轉思,遂教方士殷勤覓。”……也就是唐玄宗請道士為楊貴妃招魂事件。整個事件裡,道士為唐玄宗招魂三天,每一天都揭示出某些只有唐玄宗與楊貴妃兩人才知道的小故事和某些特殊的物品。

    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事實上我也是第一次使用“招魂”,這玩意確實有許多“封建迷信”的成份在裡面,清靜身心,默唸“黃帝真經”當中的經文:

    “……道者壽,大德者必得其壽……和喜怒而安居處,節陰陽而調剛柔……”

    冥冥之中似乎某種力量讓我的心靈安定了下來,此時我與屍體靠得很近,死者身上的氣味和血腥一股股地衝進鼻子裡面,我一遍遍地運用浩然之氣調節著自己的腦波,一點點向着布魯諾特殊的頻率靠近,漸漸地,漸漸地,我的意識似乎又進入到了那種灰濛濛的空間裡面……

    當腦電波的頻率進入特定的範圍之後,意識已經非常穩定在了那個灰濛濛的空間,但這種程度還不夠,我用手指搓下死者的一片血漬放在鼻端處,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濃重血腥順著鼻端直撲腦裡,一種喈血的感覺經過腦波的放大瞬間瀰漫到了整個意識之中,就連那個灰濛濛的空間也被頃刻間染成了腥紅的顏色。

    我現在的視角很奇怪,腦子似乎被分為兩個獨立的思維,其中一個站在空間的高處被腥紅的空間掩蓋著,只露出一雙眼睛俯瞰著這裏麵發生的一切,這是我的主思維。

    而另一個“我”則冷冷的看向屍體,如同看著豬牛羊肉般的漠然,不過是食物罷了。

    我知道,這個冰冷的思維就是“布魯諾意識體”,也就是“被召喚出來的靈魂”。

    場景在瞬間轉換到了死者生前的場景……

    “布魯諾意識體”與“張紹峰”相距離十餘公里,根本不可能有思想上的交流,它是如何做到控人於十裡之外的?真的是一通電話?我的主意識體目不轉睛地盯著,不會錯過他每一個最細微的動作。

    場景裡面,“布魯諾意識體”拿起了手機,然後開始拔電話,過了一會,另一邊的“張紹峰”拿起了電話,“布魯諾意識體”似乎良心發現,拿著手機的手剛說了一句就放了下來,然後猶豫了一會,才又重新拔打電話。而“張紹峰”則一直開著電話聽著,然後突然象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整個人開始發瘋般的……

    最關鍵的時候到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死死地盯著雙方的一舉一動……

    突然之間,畫面消失,我眼前一陣陣發黑,鼻腔裡有溫潤的血流了出來滴滴答答的滴到了地面……這是我的浩然之氣不夠卻強行共情的結果,能將“招魂”畫面共情到這裏已經是很難得了。

    我仍然閉著眼,好一會鼻血才停止流出,腦子裏的眩暈卻沒那麼快消失,我天旋地轉,手上無力想扶著驗屍桌也沒持住,一頭栽倒了下去,額頭碰到了驗屍臺的桌子邊緣,發出“咣噹”的響聲。

    聽到響聲,外面的三人連忙衝了進來,開燈,見我躺在地上,臉上身上都沾了不少鮮血,大驚,手忙腳亂地開始搶救,浩哥的指甲掐得我的人中生痛。

    好在我神志還是清醒的,一邊貪婪地呼吸著空氣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沒事,腳滑摔到鼻子了,歇歇就沒事。”

    “不行就別硬挺,我聽雷老虎說你爺爺每次使用‘封建迷信’之後,就象是老牛拉了百里山路的貨一般,累得如同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這都是自己親人,沒人笑話你,你逞什麼能。”傅凌雲一眼就看出我是脫力,大大的埋怨了一通。

    “找到什麼沒有?”末了傅凌雲才問。

    “沒有,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突然斷片了,功力不夠。”我實話實說。

    “虧了,線索沒找到你還廢了……”傅凌雲失望。

    “白雪,把張紹峰的監控錄影調一份給我,我只要他死前十分鐘的錄影。”我沒空理會傅凌雲這小子,因為是按規程保護張紹峰,所以全程都有錄影,我可以十分方便的呼叫,總覺得自己共情看到的畫面裡面蘊含著極大的秘密。
上一章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