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五個人的資料一份份看完後，對照他們的住址過後，指著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說道：

    “西關路107號金融大廈，張少峰，男，五十三歲，少康保險總經理，第四位跳樓的應該就是這位老兄了。”

    張紹峰，少康保險公司總經驗，營業範圍為船舶保險業務，很平常的一家保險公司，他不平常的地方在於他的保險公司同時持有小貸業務的牌照，旗下保險公司還擁有兩家網貸公司百分之六十的控股權，是事實上的控股大股東。

    這兩家網貸重點業務範圍為“校園網貸”“美容貸”，事實上就是典型的“人肉貸”“斷頭貸”“連環貸”，暴力暴通訊錄果照侮辱催貸無所不用其極，造成三名女大學生跳樓，數十人綴學退學，影響極其惡劣，現兩家網貸公司已經被吊銷執照，但由於這兩個公司的法人在逃，一時之間並沒有證據牽連到少康保險，雖然大家都知道真正的老闆是誰，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逍遙法外。

    “人渣！死了活該……”傅凌雲看完張紹峰的資料後拳頭握得發白，咬牙切齒。

    三名死者沒有一人是無辜的，這名張紹峰也不例外，死有餘辜，從這個意義上說，若布魯諾真是兇手，真可以說是“替天行道”了。

    “法律是有需要完善的地方，但我們更要制止有人假借法律之名行犯罪之實。有罪無罪，自有法院裁決，做好我們該做的事！”白雪淡淡地說了一句，點火、掛檔、開車直奔金融大廈。

    “真的是布魯諾做的？”傅凌雲心裏的暗示已經漸漸鬆動，但仍會反彈。

    “布魯諾？就是那個活著的神蹟？他會是兇手？”白雪也看過布魯諾的資料，聽到他就是兇手，也是怔了一會才一踩油門，車子猛地加速。

    布魯諾的事蹟總能給人以震撼，畢竟是醫學上宣佈活不過三個月卻硬生生在死神的魔爪下堅強活過了五年的人。

    “我們分析過，他的嫌疑最大。”我開始說今天的事：

    “我和凌雲今天到了教堂……本來是要進懺悔室看看，卻被人引開……現在想想，應該是當時有人在裡面懺悔，主持懺悔儀式的布魯諾神父不願意讓我們見到他，所以才把我們引開！”

    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傅凌雲，這小子聽我說完話之後揉了揉腦門，對自己進去過懺悔室的說法有了些動搖。

    我繼續說道：

    “懺悔室確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裡面確實也是空空蕩蕩，因為有罪的人真心懺悔的時候並不希望別人聽到，因此懺悔室裏通常除了一個神龕摁放神的雕像之外，餘下別的什麼都沒有，這是所有人的潛意識印象，是一種條件反射，只需要別人稍加誘導，你就會在腦海裏呈現出似曾相識的印象。”

    “為什麼你肯定懺悔室裏麵的人就是張少峰而不是別人？”傅凌雲反問。

    “時間。”我將錄影調回到張紹峰進入教堂的時間，比我倆進教堂早了兩個小時，“更重要的是，這五個人裡，我在教堂做彌撒的時候見到了四個人，唯獨沒有這位老兄，而錄影顯示，他是在我們走後五十分鐘出的大門，其他人做完彌撒後就已經散了，至少我在出教堂的人裡看到了其他四人。”

    “就算他是在懺悔室也並不證明他是下一個受害者。”白雪插了進來。

    “不錯，就算他所在的金融大廈恰好是十字架最後一端也未必就是兇手的殺人地點，但他還符合受害者的另一個特徵，前面三名死者都是A型血，並且在死前一個星期左右都曾經得過重感冒，這一點就讓他成為受害者的機率大增，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重感冒也算是受害人特徵？”白雪和傅凌雲同時提高了音量問道。

    他們一定以為我瘋了，在這個數百萬人的大城市裏麵，每天感冒的A型血人數至少有數百人，搞不好上千人都有，如果按照這個標準判斷受害者的話，兇手就算是超人也殺不過來吧？

    “布魯諾也是A型血。”我將布魯諾的體檢表抽了出來遞給傅凌雲。

    “那又怎麼樣？就算從最迷信的吸血鬼神話裡，布魯諾是神父，也不可能吸他們的血吧？”傅凌雲不解。

    “雖然他不吸血，但是同型血是可以輸血的。”我淡淡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布魯諾爲了要他們的血，於是把人殺了？這完全不通，就算在西方神話裡，吸血鬼把咬了人之後之所以不會死亡反而會變成血奴，就是爲了長期吸血，而不是一次性殺雞取卵。”傅凌雲反駁道。

    “不錯，但你不要忘記了，布魯諾不單單是知識淵博的神學家，這些年爲了對抗癌症，他還自覺成了一名醫學家。”我不緊不慢地說道，真相如同洋蔥皮一般在一層層地剝開。

    “沒聽懂，說重點！”白雪把車子開得飛快，卻完全不影響她思維說話，能一出校門就成為市刑偵隊的隊長，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

    我點點頭，開始直奔主題：

    “沒有患上癌症的時候，布魯諾一直生活在義大利，他患了癌症之後卻開始了佈道生涯，足跡卻遍佈世界名地，甚至連戰火連綿的索馬利亞、敘利亞這些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我在這裏發現了一個現象，他每到一個地方所呆的時間都不超過半年，然後又會轉到下一個地方。

    他是半年前到我們商市的，如果按照這個規律，他這兩天就會離開，前往下一個國家傳播主的福音。

    但有趣的是，他的病情在每半年的例行體檢報告裡都是千篇一律的癌症晚期，存活期評估不超過三個月，說明在這些個半年裏麵他的病情幾乎沒有變化，為什麼？

    這並不科學，要知道，癌細胞是一種基因突變後的細胞分裂現象，繁殖的速度呈幾何級增長擴散，幾乎殺之不盡，否則也不會成為當今醫學久攻不克的難題，因為癌細胞的變異已經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的疾病，是一種基因突變的產物,屬於生物科學的範疇。

    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做到了！

    因為醫學也無法解析，人們只能歸之於神蹟，神佑布魯諾！神眷者布魯諾！”

    我調出三名死者的病歷，指著他們的病歷史說道：

    “布諾魯確實是醫學上的天才，他做到了別人想做卻沒有做到的事，答案就在這裏，感冒！”

    感冒可以有很多種，並不都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