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鋼產品聯盟談判洩密的事。”

    事情終於進展到了閻羅殿，我打斷麥飛，要他談談洩密事件。

    在談判洩密案件中，“送貨人傑克”曾經提供了一條極有價值的情報：

    “我聽說閻羅殿曾經派駐過特使‘判官’入駐商市，後來被你們打掉了，以我對閻羅殿的瞭解，他們並不會放棄經濟成長如此高速的地方，要知道，金錢就是力量，這裏聚集了最高速成長的企業，最多的機會，沒有人會放棄的。”

    之前只是懷疑，現在則是進入了實質。

    “我只是負責提供通關的路徑和時機，其它的都是由安娜安排。”

    安娜就是閻羅殿負責與麥飛聯絡的那個女人，他們之間是單線聯絡，並且麥飛只知道安娜是英吉利某款豪車的客戶體驗官，並不負責具體事物，每次需要聯絡的時候都是使用網路上的某個加密軟體聯絡，透過暗網的分支轉接，十分保險。

    不用說，以閻羅殿的謹慎風格，知道麥飛出事後，這個安娜怕是很難找到了，不過我並不死心，“不要告訴我你沒有查過這個女人的進出關記錄。”

    麥飛回答道：“查過的，護照上顯示的資訊跟我說的一樣，很簡單，查不出別的。”

    這個先放一邊，可以透過箭蛙和海外別的關係查詢。

    “洩密資料傳遞了很多次，以你的感覺，是誰向他們提供的資料，想好了再回答，這個問題可能關乎你的生死，最好能有證據證明你說的真實性。”我提醒麥飛，他全程參與了這次事件，要說沒有懷疑的物件是不可能的，一次次下來，猜也能猜出來了，如果能有證據的話，那麼他這個功勞可以使得他不死了！

    和閻羅殿沆瀣一氣的當然不止麥飛一個，但麥飛是很關鍵的一環，由於他工作的特殊性，閻羅殿與高階內鬼做的很多事都必須透過麥飛這個中間環節才能達成。

    “我知道，我知道……”麥飛腦門上的汗刷刷地往下淌，咬了咬牙道：“對不起，這個問題我只能對雷老虎和崔廳長兩個人都在場的情況下說，不能對你們說……”

    “可以！”我和揚組對視了一眼，點頭答應。

    “你怎麼能證明你說的就是真話，畢竟事關重大，萬一你是信口開河呢？”不正面回答可以旁敲側擊的。

    “這個我可以說，第三次談判的時候，轉送過一份很重要的材料，這份材料的保密級別相當高，只有某個級別且分管的領導才能過目，我留了個心眼，拍了一份下來。”麥飛十分緊張，說到這裏就不再說下去，也沒說這份照片的下落，這個可以理解，畢竟是賴以保命的東西。

    從他的話裡面，我和揚組也能大概猜到些什麼，臉色十分凝重。

    鋼產品聯盟與澳洲礦石聯盟的談判原定的時間早就過去了快一個月，上頭給我們的時間原本是七天，七天之後一定要談判續約，但七天實在是沒辦法搞定，因此這個談判就一拖再拖，現在還有兩天就一個月了，也不知雷老虎是怎麼拖過來的。

    我們鋼產品聯盟原定的目標是必須談，並且一定要把價格打下來，此時越拖越久，顯然對鋼產品聯盟十分不利，因為舊合約到期，對方可以在這之後不斷抬高價格，由於我國每年必須消耗的鋼產量十分巨大，每多拖延一天就必須忍受對方的訛詐，現在鋼產品聯盟已經採取多渠道進貨，從巴西阿根廷秘魯等其他地方進口替代的策略，不過一時之間產能上不去，還是受到了相當的影響。

    現在這件事終於即將有了定論，我心裏卻滿不是滋味，現在發覺的僅僅只是鋼產品聯盟談判底價洩露的事情，我又問麥飛，“關於這位大人物，還有什麼是透過你這條路子出關的。”

    “閻羅殿走海關進出的貨物經常有，我沒辦法分辨是不是這位大人物的手筆，不過上次物證中心的靳副主任出關倒是走海關，利用運送屍體這條線過關的，也就是全氟化碳這種方式，當時安娜並不在國內，事出倉促，我接到的是市辦高副主任的電話，是他託我辦的。”

    很好，又抓出了一個鼴鼠，並且級別還不低……閻羅殿滲透之深讓人觸目驚心。

    接下來在麥飛的交待之下，又陸陸續續供出了七八名在職鼴鼠，兩名退休鼴鼠，退休人員裡還包括一名海關副關長。

    “談談志遠集團吧。”我再次打斷麥飛，他掌握的訊息很多，但我現在必須有所側重。

    “志遠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他們有自己的途徑，這個孫鐵最清楚，可惜他死了，他曾說過，志遠在做一件大事，一旦成功，很可能成為比肩企鵝的大公司。我估計是黃金，但可能不只是走運私，而是囤積，他們是玩資本的高手，不需要做販私這種小打小鬧的事情。”麥飛與孫鐵的關第比我們想象要鐵得多，兩人才是真正的同盟關係，互相關照的那種。

    “714案件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志遠會摻和到這裏麵？你在裡面起到了什麼作用？”我繼續問道。

    “這要從我做骨髓移植手術說起，我的手術也是安娜幫我安排的，她人脈十分廣，可以很輕易地整合各方面的資源，我當時根本不知道骨髓源是高傑，而且這是幾年前的事，完全沒法聯絡到高傑的頭上。714這件事情是後來安娜從我身上提取毛髮和面板這些去偽造現場，我才知道出大事了，一整隊的緝毒警察被伏擊，我當時嚇壞了，安娜告訴我，崑山掌握著某個人起家的把柄，於是那個人不得已設了這個圈套讓高傑鑽，他們的本意是要將高傑一整隊人全部做掉的，不知怎麼的高傑竟然沒有死，爲了補救，他們才從我身上提取毛髮和面板去偽造現場。”

    也就是說，714槍擊案是志遠和崑山兩大集團精心設下的圈套，事發的時候，高傑除了自己外全軍覆滅，但是高傑隨後便被緊急趕到的本市緝毒大隊救下，這個時候，孫鐵出面保護現場，然後安娜重新佈置假現場栽贓高傑，完美救場。

    這麼說起來，高傑也是一早就落入到了閻羅殿的視線裡，移植骨髓看似是一步閒棋，但在關鍵時刻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由此可見，閻羅殿佈下的子不止是商市，環環相扣，步步蠶食，處心積慮。

    天色漸漸地黑了，對麥飛的問話從凌晨持續到了傍晚，老揚特意為他叫了一份火鍋，如果放在正常審訊是違反規定的，不過這個時候，沒人在乎這個……麥飛大口大口地吞嚥著，如同餓死鬼投胎……

    直吃得淚流滿面……這種幾十塊的小火鍋平時看都不看，可從今天往後對他來說就是難得的奢侈品了……

    吃完沒多久，雷老虎和崔廳長來了，接過了我們的審訊，有些東西，我和揚組都不夠格聽！

    老揚也餓得緊了，一出門就拉著我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走去，邊走邊說道：

    “走吧，我也餓了，老林老杜他們在賓館裏給高傑接風，搞快，晚了怕是湯水都沒得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