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逃竄
此時已經到了凌晨一點。
富時通工業園外面一條大街上,行人稀少,但是擺夜市的大排檔卻是不少,工業園裏麵的工廠分三班倒,凌晨兩點的時候會有一批工友下班,到了那個時候,夜市街便又會人滿為患。
“請注意,現在插播通緝令,……”電視裡滾動播放著對大喪等人的通緝令,給出的獎金相當誘人,凡是提供線索的,都能拿到一筆不菲的報酬,最低的如毒蠍1萬,中等的如張有財這類3萬,高的如大喪8萬,明碼標價。
大喪是在路邊大排檔吃米粉的時候看到的通緝令的,不過明明就是近在咫尺,大排檔的小老闆卻是正眼也沒有多看他一眼,原因很簡單,大喪此時衣衫襤褸鼻青臉腫,看上去似乎剛被人搶劫過然後又被痛毆了一番似的,分明一個受害者的形象,他老爸復生也認不出他來。
又累又餓又冷又痛的大喪,五塊錢一碗熱騰騰的米粉下肚,感覺到活著真好,又有一種死裏逃生劫後餘生的熱淚盈眶。
“喂,死黑衣(廣東話,指討飯的),快點啊,你阻住我做生意了。”小老闆橫挑鼻子豎挑眼,大喪這傢伙一看就是盲流,渾身破爛,在這裏一坐,其他的客人都捂著鼻子遠遠離開。
呃……大喪大怒,不過馬上又軟了下來,此時實在沒有發飆的底氣,現在全身是傷,打是肯定打不過的,搞不好聯防隊將自己帶走,那就因小失大了。
生生嚥下這口怒氣,大喪將碗裡的熱湯喝完,起身準備走人,不料一摸口袋,我……去……沒錢!
原本身上隨時揣著一疊老人頭的,不知什麼時候口袋破了一個大洞,這下……
“我叼,你個死仆街啊,學人食霸王餐咩?是不是嫌命長……”小老闆一看大喪滿臉為難的樣子,哪裏還不知道這傢伙身無分文,頓時大怒,汙言穢語滔滔不絕。
大喪哪裏受過這種鳥氣,頓時一摸屁股,平常時他都會放一把黑槍在那裏……然後便又怔住了,同樣是沒有的,不知是跳河的時候弄丟的還是慌不擇路之中弄丟的。
小老闆先前看大喪摸屁股,以為有什麼兇器,很是緊張了一番,然而見大喪沒摸出什麼,便放心大膽地狂罵了起來,大喪苦笑著取下自己的手錶,“這個抵你一碗粉總可以了吧?”
“勞力士?”小老闆兩眼放光,接過手錶罵道:“一看就知道是假貨,算了,誰讓老子大人有大量呢,滾蛋吧!”
確實也是假貨,不過是運私過來的高仿貨,至少值三千多,現在五塊錢跳樓價送出去,大喪頗有些肉痛。不過好歹躲過了老闆的無理處鬧,連忙快步走了。
“喂,就這麼走了?!”不料老闆又叫住了大喪,大喪回頭,老闆指著對面馬路罵道:
“把你的破泔水車開走,別他娘擋了老子的風水。”
大喪這才注意到,馬路對面停著一輛收集泔水的三輪摩托,後車廂裡放著兩個大大的藍色塑膠桶,隔著馬路都能聞到一以酸臭味,蒼蠅亂飛。
小老闆明知道那輛三輪車不是大喪的,不過管他的呢,誰讓它擺在那裏實在影響食慾,正好交給這盲流搞定。
大喪心中暗喜,此時自己落魄如狗,若是有了這輛泔水車,妥妥的一個邋里邋遢的收泔水的黑衣佬,收集泔水的一般作兩種用途,一是養豬,一是煉製地溝油,不管是哪一個身份,別人避之不及,連多看兩眼的興趣都沒有。
點了點頭,大喪走過去鼓搗了幾下,這種老式幸福牌後三輪車並沒有上鎖的必要,大喪作為玩摩托的高手,對這種車子的點火結構一清二楚,扯出車頭下面的電線,找出兩根發動機的啟動線搭在一起,“啪啪”火花四濺,引擎便起動了起來,然後掛擋,鬆離合,車子開動,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開著腥臭的破三輪,大喪大喜心想這算不算否極泰來,連老天都看不過自己的悲慘遭遇,在暗中幫了自己一把?
一邊想著該去哪個落腳點,別看現在落魄如狗,可狡兔三窟,白紙扇還是準備有幾個安全地方的,到了地頭便不缺錢了,想到錢又不禁唉聲嘆氣起來,距離最近的安全屋也有八九十公里,這輛破三輪裡面的汽油是到不了地方的,可偏偏身上又一文不名,那麼便只能想辦法弄點錢加油了!
想到自己堂堂販私大鱷竟然會為三四十塊錢的汽油發愁,不禁悲從中來,這還有沒有天理王法!
雖說悲是悲了點,但大喪卻是想到了辦法,商省是改革大省,全國經濟的排頭兵,自然也是牛鬼蛇神聚集的重災區,比如油耗子就數不勝數。
所謂油耗子就是專門出售私油的土加油站。
商省沿途加油站眾多,黑加油站也是多得不得了,不過這些黑加油站一般白天不敢營業,專門在晚上營業。
這些黑加油站以次充好,用的多是土法煉製的汽油滲上販私汽油,有些則是從正規加油站里弄來的成品油,但同共的地方都是品質完全沒有保障,正常發動機使用這些汽油壽命至少縮短三分之一,但勝在便宜,倒也有不少人被忽悠上當。
大喪打算就到那種地方加一次霸王油,加了油不給錢便跑,對方總不能因為幾十塊錢的油跟自己拼命的!爲了增加勝算,大喪在路邊撿了兩塊板磚作為預備之用,實在被追上了只能用武力解決了!
這已經是大喪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不是不敢持刀搶劫,殺人他都不在乎,可由此引來警察那就玩完了,只能低調低調再低調。
也算是心想事成,三輪車開出七八公里,便看到了一家野雞加油站,這種加油站不會光明正大的建在路邊,往往是在路邊放一塊牌子,上面寫著“五折大優惠,加油加水吃飯補胎”,以小飯店的名義做著加油的行當。
很好!大喪將三輪車順著牌子的指引開了過去,五十米外,一家小飯店赫然在目。
小飯店的大堂亮著燈,不過大喪還沒近前,燈恰好就熄了,只剩下門邊兩盞昏黃的路燈,大圈的小蟲子在滿是蜘蛛網的路燈旁飛著……
小飯店的旁邊停著一輛小型油罐車,一看就知道來到了地方,大喪將摩托停在油罐車邊上,不過沒有熄火,喊了聲,“老闆,加油!”
沒有人接話,小飯店裏麵的人似乎都在睡覺,死一般寂靜……大喪有些詫異,按理說這種專門晚上營業的油耗子不可能沒有人值班,又大聲叫了一遍,終於有人粗聲粗氣地應了聲,“來了!”
然後便見到一個漢子慢吞吞地從房裏走了出來。
昏黃的燈光下漢子越走越近,待走到兩三米外的時候,大喪渾身的汗毛都豎了志來,他從男子身上聞到了一股新鮮的血腥味!
這種熟悉異常的氣味大喪絕對不會弄錯,他見得多也聞得多了,許多還是親手製造出來的,不可能弄錯的!
大喪突然明白之前這裏為什麼會給他一種“死一般寂靜”的感覺!而且最可疑的還是他到小店前面的時候大堂裡的燈光突然熄滅,有問題啊!
真有可能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