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出手機放到一旁的桌上，冷靜地記錄著現在身體的異變狀態……

    先是身體裡面似乎有兩道閃電在來回的肆虐，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痛楚和麻木，然後便是眼珠在急劇地泛紅，眼白上面的血管迅速突起成一片網狀的血絲，同時瞳孔充血眼前一片血紅，沒多久瞳孔就收縮成了針尖的形狀，血紅的顏色消退，但並沒有恢復成正常的黑色，而是變成了金黃色的顏色，並且瞳孔驟然擴張收縮，擴張搜尋，來回數次後竟然變成了……豎瞳！

    ……這點與孫鐵不同，這傢伙是往犬科動物方面退化變異，我怎麼好象是朝著貓科動物的方向變異了？

    心跳驟然加速，簡單地估計了一下，我此時的心跳達到了每分鐘兩百五十到三百次的頻率，身體裡的血管在嘩嘩地流動，簡直可以聽到血液流動的聲音，渾身的肌肉開始劇烈地痙攣，身上冒出了血水一樣的汗珠，這是毛細血管破裂的現象，身體象是被千萬把小刀在一寸寸割裂，眼睛裏嘴巴里耳朵裡眼眶裏都有鮮血涌了出來，現在不僅是毛細血管破裂，讓多肌肉都在撕裂重組，身體裡翻江倒海，偏偏動一動小手指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這點又是與孫鐵不同的地方，孫鐵注射了毒劑後整個人的身體並沒有血管破裂，肌肉重組倒是有的，他那時候的身體如同皮球充氣一般的漸漸地鼓囊膨脹起來，我這裏非但沒有膨脹，反而是撕裂重組。

    還有一點，孫鐵此時身體上的毛髮會大量突然生長，但我這裏並沒有這種現象，不過指甲倒是在發燙，十指連心本來是劇痛無比，但此時跟身體裡面浩浩湯湯的痛楚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實話實說，如果這時候能痛苦尖叫的話我一定打滾尖叫，可身體似乎已經不屬於了自己一般，明明腦子已經發出了指令身體卻是一動不動，這是脊柱神經與腦神經元的連線處出了問題，也說明此時病毒已經摧枯拉朽地改造到了腦袋這部分。

    緊接著那兩道閃電也似的能量便朝著腦袋裏麵肆虐而去，頭痛欲裂，意識漸漸模糊，我心裏很清楚，一旦這兩股能量侵佔了腦子，那麼我也就會徹底淪陷為如同孫鐵一樣的野獸，我調集了全部的殘餘力量，運集起所有的浩然之氣牢牢地守護住脖子以上的部分……這是我敢於最後一捕的底氣，我相信“道”的力量！

    然而兩股閃電般的能量雖然沒能長驅直入卻瞬間如同兩道天雷般不斷地轟擊著浩然之氣形成的屏障，漸漸地刺了進去……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擯棄雜念，想象著爺爺就在我身邊，督促著我修行浩然之氣……

    爺爺在教我修行浩然之氣時，首先教導我，道門裏麵，什麼是人？什麼是真人？至人？賢人？聖人？歸根結底，人的本質是什麼？

    我現在明白了，不論在多麼艱難危急的關頭，都要堅守著“人之本質……”

    “黃帝曰：餘聞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⑤，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

    中古之時，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於陰陽，調於四時，去世離俗，積精全神，遊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達之外，此蓋益其壽命而強者也，亦歸於真人。

    其次有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慾於世俗之間，無恚嗔⑥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欲觀於俗，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

    其次有賢人者，法則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從陰陽，分別四時，將從上古合同於道，亦可使益壽而有極時……”

    這些文字出自《黃帝內經.素問》，雖然只是黃帝的自問自答，卻是他闡述人之本質的總綱，也是浩然之氣的精華所在，聲如宏鍾大呂，震懾心魄。

    我不是野獸，我是人。

    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身邊的喧囂一下子遠去，心神似乎漂浮在一個混沌且無邊無際的海洋之中，海洋的下方有兩道水桶般粗的血紅色閃電在自下而上地朝著我轟擊過來，每一次的轟擊都會激起滔天巨浪，然則我漂浮的地方卻如同一塊矗立的巨礁，無論多麼瘋狂的巨浪轟擊之後依舊牢不可撼動……

    而且有一個現象也頗為有趣，兩道閃電在追擊我的同時也會互相轟擊，彷彿有著生死大仇一般，說不出的神秘詭異……

    時間彷彿沒有了意義，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一秒也許一年，我突然感覺身子一震，所有的幻象都轟然碎裂開來，整個心神回到了原處。

    這個時候，狼人已經突破了艙門，衝進來的瞬間巨爪直接就轟到了我的胸膛上面，我被震醒的同時整個人倒飛了出去。

    然而令我感覺到疑惑的是，這力量十足的一爪對我來說似乎傷害並不算嚴重，半空中我猶有餘力低頭看了看胸口，衣服被爪子抓破，但胸口被抓中的地方卻只有三道傷口，鮮血流了出來，但明顯只是皮外傷，流出的血甚至都不等我落地就已經止住。

    難道孫鐵出現了短暫的人性壓制住了獸性？不對，就算是人性壓制住了獸性，他對於我和林隊也是必欲殺之而後快的。

    難道是他沒有用出力道或者爪子只是徒有其表？也不對，此時變形的艙門上面深刻的爪印無一不表明這傢伙的狼爪有削鐵如泥的威力。

    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我此時的面板和身體抗擊打能力都得到了顯著的提升，可奇怪的是，我的身體並沒有出現膨脹和毛髮暴長的退化現象啊？

    “咚”的一聲，我的後背撞到了艙壁上面，發出了一聲巨響，可見狼人使出的力量絕對狂暴，換了正常人非得嘔血三升不可，但現在我只是感覺渾身震了一震，有些氣血翻湧的感覺，也僅僅是有這種感覺而已。

    狼人咆哮著撲了過來，我本能地雙手交叉做出格檔的動作，然後我又是一呆，手掌變得厚了許多有一層肉墊突起，然後是指甲厚實地形尖銳的倒鉤狀隱藏在肉墊之中，略一伸便如五把利刃彈出，閃爍著鋒利的寒芒……似乎有點象貓爪？不對，是虎爪！

    我驀然想起瘋狂科學家臥室裏螢幕上種種論述，心中頓時有了明悟……

    這位瘋狂的生物學家從狼與犬身上提取出狂犬病病毒雜交培養出毒性極其強烈的病毒株，再將毒株注射到靈長類動物身上，使之發病得到新的毒株DNA，（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狂犬病毒是RNA，編輯之後產生的變異不可控），然後再使用了基因編輯技術改造，將多種各種猛獸的基因片段強行編輯到該病毒細胞之中，形成孫鐵此時這種強悍無比的似狼非狼似人非人般的怪物。

    這位科學家設想得很好，但實際執行起來就完全不由他控制了，由於這傢伙設計的變異毒劑裡有著狼、熊、象、犬、蝠、虎……等猛獸的基因片段，那麼從理論上來說，變異者退向的方向可以是這些猛獸裡的任意一種，而所謂的改造過的病毒反倒成了這些基因的載體……那麼，注射了變異毒劑的倒黴鬼具體會變異成哪一種動物多些實在是難說得緊……

    這便如同開盲盒一般，開出什麼完全是由不得自己的。

    而我因為時間緊迫，一次性就注射了兩支異變毒劑，除了毒性更加猛烈之外還意外地促成了針劑裡面的兩種基因的互相竟爭，這便是之前我看到兩道閃電會互相攻擊對方的情形，優勝劣汰之下，猛虎的基因片段佔據了上風，以至於形成了我現在的情況。

    “蓬”的一聲，在我分神的時候，整個人又重重捱了一記，不是我沒看到，而是雖然看到了，一時之間腦子還轉不過自己已經變異的這道彎，被一爪拍到了頭上，頭暈眼花。

    接著狼人將我雙臂抓住，然後白森森獠牙一口就朝著喉嚨咬了過來！

    這貨吃過死人的嘴裏血腥氣噴濺，中人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