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鳴並不是一個沒有脾氣的人。

    今天對吳羨的態度足夠謙卑，甚至稱得上是低聲下氣。

    可最終換來這樣的結果。

    怎麼能讓佐鳴不憤怒？

    “吳羨，你確定要和周相作對嗎？”

    吳羨心中冷笑。

    如果交出賬冊，真的能夠萬事大吉，吳羨把這麼一個燙手山芋握在手中。

    誠然，周懷淵若是恪守誠信，說到做到，交出賬冊，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可吳羨不相信，唐唐的周相會對一個普通的土匪守誠信。

    所以前面即使想的千般好，可如果真的將賬冊交出去了，那自己大機率離死亡不遠。

    “我真不知道佐先令到底在說一些什麼。我從來不曾接觸過任何賬冊，更不知道佐縣令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佐鳴寒著臉，冷哼一聲：“既然如此，希望二當家的好自為之。”

    隨後連一句告辭都沒有，揚長而去。

    佐鳴只怕多和吳羨說上一句話，都會忍不住動手開幹。

    目送佐鳴離開，吳羨心中猶豫不定，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

    佐鳴回五龍縣之後，立刻休書一封，發往安城。

    只不過，佐鳴絕不會知道的是，這封書信在發往安城之前，就已經在吳羨的手中過了一次。

    心中內容大意如此：

    根據調查已經確定，安民寨拿到了顏集所藏賬冊。

    下官試圖交涉，取回賬冊，無果！

    安民寨賊子兇惡，油鹽不進，著實可惡。

    無奈安民寨賊子猖狂，五龍縣兵馬不足，不敢輕動，萬望周相派兵支援，解決賊寇，消除後患。

    秦月嵐看完書信的內容，神色擔憂：“相公，如果這封書信落在周懷淵手中，必然會引起周懷淵震怒，到時候該怎麼辦？”

    吳羨笑道：“無妨，如果黑騎的情報沒有出錯，佐鳴一共發了三封書信，這三封書信全都被截獲了。”

    “換言之，我想讓周懷淵聽到什麼訊息，他就只能聽到什麼訊息。”

    秦月嵐眼睛一亮：“相公你是想偽造書信，送給周懷淵？”

    吳羨點點頭：“不錯，這段時間我書法有所長進，正好試試水準！”

    說完吳羨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信紙，秦月嵐上手磨墨。

    片刻之後，吳羨拿出成品，問秦月嵐：“娘子，你看這兩封書信，可是同一人所寫？”

    秦月嵐仔細看過之後，搖了搖頭：“相公又不是不知道，我讀書不多，在書法上也沒什麼造詣，哪能分辨這是一個人的還是兩個人的字跡？”

    吳羨笑笑。

    秦月嵐弄不清楚，自己卻很清楚。

    這字跡，有九成九相似。

    除非他周懷淵的無法造詣，能夠達到破痴大師的境界，否則斷不可能分辨真偽。

    破痴大師什麼境界？

    吳羨不是很清楚。

    但是破痴說過，他曾經同王文林較藝，不分勝負。

    王文林是什麼人？

    大寧帝國近百年來書法第一人。

    即便是在大寧帝國數百年的歷史之中，也是能夠排得上名次的。

    破痴能夠和王文林不分勝負，至少在書法這一塊稱得上是大寧帝國第一流。

    大寧帝國的書法境界，雖然劃分不是很仔細，但大多數人都推崇三重境界的說法。

    第一重境界稱之為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也稱之為技。

    這一境界的一般都以臨摹他人的書法作品為主，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更沒有在潑墨的時候融入自己的精神思想和情緒。

    第二重境界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也稱之為術。

    這一境界的書法作者，已經形成自己的風格，在潑墨的時候，偶爾也能融入自己的情緒。

    第三重境界，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也稱之為道。

    這一境界的書法作者，非但形成了自己的風格，而且在潑墨的時候可以融匯自己的精神意志，所成書法作品幾乎不可複製，即便是其本人，也很難保證同樣的精神意志和思想狀態。

    破痴和王文林都勉強達到了第三境界的門檻。

    吳羨則在第二重境界，也有了一些道行。

    值得一提的是，吳羨在第一重境界的造詣超過了破痴大師。

    這也是為吳羨仿造的字跡，一般人無法辨別真偽。

    吳羨偽造好三分書信之後，讓黑騎不動聲色還回原處。

    秦月嵐帶著一絲期望：“如果這書信能瞞過周懷淵，那安民寨可以多出幾個月的安分時間了。”

    吳羨點點頭：“至少在亂賊被徹底平定之前，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五龍縣，佐鳴徹夜不眠，一直在翻看卷宗。

    他將所有與安民寨相關的內容，一遍又一遍的仔細查閱，確保沒有一絲錯漏。

    他還不知道，自己發出去的書信，已經被掉包了。

    ……

    這些天，吳羨的日子又開始輕鬆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莽頭山城牆和碉堡的修建工事，徹底完工，已經可以派上用場。

    這也就意味著，安民村的安全，有了保障。

    只不過，吳羨也不是一個能閒下來的人。

    這一天，吳羨修行結束之後就去找到了吳泉。

    “吳大叔，有一件事情我想問你。”

    吳泉忙說道：“二當家的，有什麼事情儘管問，我一定認真回答。”

    吳羨說道：“莽頭山內可有能產鹽的地方？”

    苦水村柳村提供莽頭山地理資訊等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這段時間，吳羨都是讓吳泉在分心整理這些資訊。

    吳羨覺得，總該有些成果了。

    吳泉皺眉：“沒有！”

    雖然一開始就沒有抱太大希望，但是吳羨還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如果莽頭山內部有產鹽的地方，那對於安民寨的安全來說，又是一個巨大的保障。

    畢竟，鹽這個東西，比起糧食，重要性一點也不差。

    吳泉好像想到了什麼：“不過……”

    吳羨忙問道：“不過什麼？”

    吳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在苦水村北部，有一處毒鹽坑，如果咱們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或許就只能食用毒鹽了！”

    毒鹽，也就是這個時代沒有辦法提煉的一種礦鹽，具有一定程度的致死性，和極高機率的致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