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吳羨和佐鳴的扯皮。

    主要是佐鳴扯皮！

    吳羨對於談條件並不是很熱衷，甚至可以說是比較消極。

    這讓佐鳴有一種咬著石頭磕著牙的感覺，疼！

    無奈，佐鳴只能答應吳羨的部分條件。

    首先，對於五龍縣方向的難民，不做限制。

    但凡是願意前往莽頭山討生計的，全都放行。

    其次，每年交給吳羨五千兩白銀，作為五龍縣官府對安民村安置流民的政策支援。

    當然了，佐鳴也不是完全就認命了，任由吳羨在他身上開刀。

    他對吳羨提出了一個建議。

    那就是許諾安民村部分村民合法的身份，准許入籍。

    從表面來看，這對於吳羨來說，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提議。

    當老百姓哪有自願去當土匪的，能有一個合法的身份，誰不願意。

    在安民村這個地方沒有合法的身份，即便是再怎麼安分守己也是土匪。

    可如果有了合法的身份，哪怕是為非作歹，那也是民。

    所以吳羨認為，安民村的村民們會對此非常喜歡。

    不過吳羨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想明白，佐鳴為什麼會主動給出一個這樣的好條件呢？

    想不明白其中的問題，吳羨就去問秦月嵐。

    秦月嵐倒是有一個猜測。

    “相公，你說，如果村民們都有了合法身份，是不是就應該依法納稅，服從徭役？”

    吳羨頓時瞭然！

    他終於知道佐鳴到底是算計什麼。

    以往，安民村的村民們是亂民，流民。

    他們連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因此只能靠官府的救濟。

    官府不願意救濟，那就只能讓他們變成黑戶變成匪。

    可現在的安民村村民和以往不一樣了。

    佐鳴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但多多少少也聽別人說過。

    現在的安民村村民們，有自己的土地，有自己的產出。

    在這種情況下將他們收為合法的民，非但不會給官府增添壓力，反而可以讓官府創造更大的收益。

    這是想摘桃子啊！

    吳羨將自己的分析告知秦月嵐。

    秦月嵐當即說道：“相公，不能答應他這個條件，我們辛辛苦苦纔將莽頭山經營到現在這個地步，好不容易讓村民們過上了好日子。怎麼可以讓村民們再去接受官府的剝削和壓榨呢？”

    吳羨有些猶豫：“那娘子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村民們更願意有一個合法的身份呢？畢竟誰不在乎身家清白這四個字？”

    秦月嵐糾結了。

    她也不確定村民們的想法是什麼樣子的。

    如果從傳統的思想觀念來看，或許村民們可以爲了身家清白這四個字犧牲一定的利益付出一定的代價。

    畢竟身家不清白，在這莽頭山裏當土匪，結果對於大家來說都是可想而知的。

    今日或許有個安穩，可來日呢？

    自己這輩子或許能衣食無憂，後代呢？

    而且作為土匪，就意味著一輩子都不可能去當官。

    大寧帝國終究是一個科考舉士的帝國。

    作為良民，還是有一定的機會上升躍遷的。

    哪怕這個機會很小，但也禁不住躍遷的那種巨大誘惑。

    村民們有幾個願意放棄這種哪怕非常微小的機會呢？

    秦月嵐想了很久說道：“要不，咱直接拒絕這個佐鳴，然後將這件事情瞞下來，就當沒有發生過？”

    吳羨苦笑搖頭：“那可不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只是隱瞞一時半會兒，那倒沒有什麼。可終究不能一直瞞下去的。更何況，佐鳴肯定也會有一些小動作。”

    秦月嵐急了：“那該怎麼辦啊？村民們一旦知道此事，肯定會和我們離心離德，甚至鬧大了，還會驅逐我們的！”

    吳羨一聽，憂愁去了大半。

    他倒是不在乎會不會被驅逐。

    “娘子，你覺得安民村的建設，是少不了你我，還是少不了村民們？”

    秦月嵐愣住了，沒想到吳羨會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

    秦月嵐不確定的回答：“應該都少不了吧？”

    這是吳羨以前對村民們說的話。

    換做以前，秦月嵐對這個答案，絕對確信。

    可現在，卻有些不太確信了。

    吳羨繼續問道：“如果我們換一個地方又招一批流民，能不能建立一個新的安民村？”

    秦月嵐對此，毫無懷疑，斬釘截鐵地回答：“可以！”

    兩個字一說出來，秦月嵐腦海裏麵變多了一股明悟。

    “是了，不是我們離不開村民們，而是村民們離不開我們！”

    吳羨笑著點點頭。

    因為秦月嵐說的話是對的。

    不是吳羨多麼自大，覺得自己有多麼了不起。

    吳羨不止一次對村民們說過，他們是水，自己是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吳羨也常說，安民村能有今天的發展，是村民們共同努力的結果，自己的付出只是微不足道的。

    但這話能當真的聽嗎？

    舟和水的說法，那是針對皇帝的。

    吳羨作為安民村的領頭人，在職能上和皇帝有點類似。

    但兩者之間有一個巨大的差別。

    那就是吳羨可以仗著自己的才能，可以換一個地方，換一批流民，重新組建一個強大的村落。

    皇帝他能換一個國家，換一批國民，重新當一個強大的皇帝嗎？

    所以皇帝是被全國的國民繫結的。

    他必須也唯一能夠負責任的，就是照顧好全國的國民。

    他離不開全國的國民。

    可吳羨呢？

    他不存在被繫結的說法。

    所以他離得開安民村的村民。

    因此，如果村民們真的願意爲了一個清白身份，翻臉不認人，甚至將吳羨驅逐，吳羨則會毫不猶豫帶著親屬和可以信任的人離開。

    秦月嵐聽了吳羨的這一番解釋之後，心結盡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將戶籍之事告知村民們吧！或許情況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壞呢。”

    吳羨點點頭。

    如果村民們不願意入籍，一如既往地信任他們，那他們就是在這裏杞人憂天。

    現在的安民村很大。

    不像以前，可以將所有村民召集到廣場上一起議事。

    現在，吳羨只能著急各個聚落的負責人。

    就這樣，一共來了近二百人。

    吳羨對眾人說道：“不久前，五龍縣縣令與我通訊，說是願意給部分村民們一個合法的身份！讓你們擁有大寧帝國合法戶籍！你們回去之後，和村民們通知一下！看看有多少人願意接受戶籍的，列個名單，三日之後，交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