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檀感覺自己的心忽然錯跳了一拍，反問道：“我不是明檀是誰？”

    “真正的明檀，我早已不記得見過多少次，你和她的感覺不一樣，我能感覺出來，不過我倒是想起了另一個人，說起來一開始她給我的感覺也不一樣，我曾經以為我遇到了救贖，可後來發現她也不過如此。”

    蕭亭年的話說的含糊，明檀卻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悲涼。

    明檀問：“誰？你指的是誰？”

    蕭亭年忽然自嘲一笑，道：“說了你也不知道，罷了，同你說這些做什麼，反正幾十年後你也會忘得乾乾淨淨，誰也沒有例外。”

    什麼叫幾十年後會忘得乾乾淨淨？

    明檀頓時覺得眼前的蕭亭年十分陌生。

    她忽然有一個大膽的念頭，幾乎是瞬間，明檀便朝著蕭亭年問出了那一句。

    “蕭亭年，奇變偶不變下一句是什麼？”

    “……”

    “勾股定理你知道嗎？”

    “……”

    “要不我寫個一元二次方程你來解一下？”

    “……”

    蕭亭年沉默半晌，看著明檀滿懷期待的眼神，他反問道：“你嘰裡咕嚕胡說些什麼？朕一句也聽不懂。”

    “………………”

    她真是鬼迷心竅了！

    明檀無語扶額。

    蕭亭年忽然笑了，自顧自斟滿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明檀，道：“或許在你眼裏，我是個十惡不赦之人，可我亦有不得已之處，世人無人懂我，我也無需人懂，雖然不知道你和她有什麼區別，但好在我有的是時間，我想我能等到答案，在此之前我得好好活著。”

    蕭亭年將濃烈的酒灌進嘴裏，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消失無痕。

    明檀覺得自己瘋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然覺得她可憐。

    蕭亭年可恨可憎，哪裏可憐？

    明檀舉起酒杯，冷哼一聲道：“我也好好活著，我等著看你的下場。”

    明檀離開之後，蕭亭年緊隨其後追了出來。

    “明檀，離別之際，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免了吧，祝你早死早超生。”

    “……”

    明檀走的瀟灑，頭也不回，蕭亭年站在小院門外，目不轉睛的盯著明檀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他也沒有挪動一下。

    秦朔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低聲詢問道：“陛下，就這麼放她離開嗎？大赦天下的告示，就是她弄出來的，再這樣下去，那些被放出來的囚犯，不就反了天了嗎？”

    “放就放了，多大點事？”

    蕭亭年勾唇一笑，緩緩道：“久違了，這種感覺。”

    秦朔不解道：“陛下指的是？”

    蕭亭年負手而立，莞爾一笑，道：“做個好人，發憤圖強。”

    秦朔：“……”

    明檀原本就對蕭亭年的臨別禮物沒有興趣，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個臨別禮物，還是有人送到了她的手中。

    翌日，明檀一大清早就被飛狐和賀天澤笑鬧的聲音吵醒。

    “姑娘！好訊息好訊息！”

    飛狐直接趴在窗戶上，邊敲邊呼喊道：“今日又有新告示貼出來了！告示上說要給北疆百姓減免賦稅，而且朝廷派來的賑災官員也在路上，不日將帶著糧食和物資到達此處，

    最重要的是告示上明令說今日慷慨解囊，趕在朝廷賑災之前，賑濟災民的人家，來日將有重賞！我聽說好些經過青州的商戶都臨時決定不走了，城裏剩餘的富戶也已經開始賑濟災民了！”

    “災民有救了！”

    明檀迷迷糊糊聽完了飛狐的話，腦子裏似乎有一團漿糊。

    什麼新告示？

    除了大赦天下的假告示之外，明檀並沒有準備什麼新的告示。

    更別提什麼減免賦稅。

    大赦天下的告示，還算能糊弄，畢竟那些放出來的人，日後指不定跑到哪裏去呢。

    可是減免賦稅，那是需要經過朝廷這一關卡的。

    就算明檀能寫出假的告示，也無濟於事。

    難道……

    “明檀，離別之際，我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

    蕭亭年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明檀的腦海裏。

    明檀想：難道這就是蕭亭年口中所說的臨別禮物？

    明檀簡單洗漱了一番，便準備上街去看一眼告示，她得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知，半路上竟然撞見了單宇。

    單宇也是聽說了減免賦稅的訊息，正準備找明檀問個清楚。

    誰知見了明檀，明檀也是一頭霧水。

    兩人相伴去看了告示。

    當看到告示之後，明檀心裏便有了定論。

    這是蕭亭年的字跡。

    明檀之前臨摹他的筆跡雖然能達到魚目混珠的作用，可她自己知道，這是蕭亭年寫的，是他親手寫的。

    那麼告示上的印鑑……

    是玉璽。

    單宇看向明檀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明檀：“我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這個告示是他寫的。”

    單宇：“誰？”

    明檀：“蕭亭年。”

    單宇：“哦，啊？你說誰？”

    從單宇震驚的表情來看，這件事的確是匪夷所思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人，不止他們，就連剛剛回到康達錢莊的連風眠也是十分不解

    “當真有人一夜之間轉了性？”

    連風眠冷笑道：“我可不信。”

    賀天澤解釋道：“誰說不是呢，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明姑娘搞的鬼，可是仔細一想，減免賦稅這樣的事情，明姑娘大概不敢誇口，人可以從囚犯營裡搶出來，可是錢卻不能從國庫裡搶出來，只是不知道蕭亭年到底是如何轉了性子。”

    “這件事，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連風眠一臉深沉。

    但他心裏總覺得這件事應該和明檀有關係。

    “連晏清，你回來啦！”

    明檀從半路上就聽說了連風眠回來的事情，這不，一進門便嚷嚷起來了。

    連風眠立即從屋內迎出來。

    方纔他已經沐浴更衣，換上了一套新衣裳，頭髮高高豎起，劍眉星目，身材高大，就這樣鬆鬆垮垮的站在門前，也顯得器宇不凡。

    “無搖。”

    “恭喜你，終於出來啦！”

    明檀下意識抱住連風眠，拍著他的後背笑道：“往後可不用偷偷摸摸的溜出來了！”

    連風眠愣了下，雙手剛抬起來，還沒觸碰到明檀的後背，就被人忽然推開了。

    柔順的髮梢從他之間劃過，連風眠看著明檀的眼神都禁不住沉了沉。

    “咳咳……”

    賀天澤露出曖昧的笑容，道：“我站在這裏似乎有點煞風景呀，兩位久別重逢，想必有許多話要說，我先走，我先走。”

    賀天澤直接開溜，順勢劫走了興沖沖跑來的飛狐。

    “我要進去見一見世子！”

    “見什麼見，沒點眼力見？你想見世子，世子想見你嗎？”

    “……”

    院內頓時安靜下來。

    連風眠勾唇笑了笑說：“真好呀。”

    明檀與他會心一笑，附和道：“是啊，往後可不都是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