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了，我必須得想著大舅母。”顧青璃抱著金氏，笑嘻嘻的道：“等我打表哥的時候，大舅母別心疼呀。”

    “誰心疼那些糙小子，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金氏抱著顧青璃的動作微僵，遲疑的道：“咱家恐怕是生不出來嬌滴滴的小姑娘了。”

    “武將之家，嬌滴滴的纔是不應該的。”顧青璃收緊手臂，用力抱著舅母：“大舅母想看嬌滴滴的小姑娘，青璃也是可以裝一下的。”

    “裝，你都裝不住，以你的性子，你能裝一刻鐘，就已經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金氏可不敢想顧青璃扮柔弱的樣子：“罷了，罷了，如此奇奇怪怪的主意，你想都不要想，你會把公爹嚇到的。”

    外祖父纔不會被嚇到！

    估計他會以為她又想到了什麼折磨人的主意吧？

    顧青璃聞著金氏身上的胭脂香粉味道：“舅母喜歡我給你買的瓊臺玉樹香粉啊？下次我還給你買。”

    “別打岔，”金氏抱著顧青璃沒鬆手，她把頭微微後仰，看了一眼顧青璃身上的裝扮：“你祖母身體康健，就是命數不行，不然也不會丟了性命，今年想給你做些鮮亮的料子都不能做！”

    “那也不妨礙我穿新衣裳，”顧青璃在金氏懷裏膩歪了一會：“不能穿我喜歡的紅衣，我可以變著花樣換各種首飾，宮裏賞賜了我一大堆，到時候大舅母帶著幾個舅母，嫂嫂們去我那裏挑。”

    “我們要你的東西做什麼？你自己好好收著，以後都是你的嫁妝，”金氏替其他幾個人拒了：“等你出嫁，舅母們，嫂嫂們都是要——都怪該死的顧崇雲，偏喜歡那種毒婦，累我們家小璃兒要守孝三五年。”

    金氏憤怒的道：“就那顧崇雲哪裏來的臉面，還敢上門找你母親複合？”

    “我母親不會跟他複合的，她又不傻，”顧青璃鬆開金氏：“大舅母，我回去了，今天我偷偷出府，沒帶丫鬟，我得溜回去。”

    “凝兒早就發現你沒人出門，你這種小聰明大可不必，”金氏伸手給顧青璃整理皺巴了的衣裙：“呀，這半年來，你的身量又長開了些。”

    這話題拐的沒邊沒跡了吧？顧青璃由著金氏整理她的衣裙，大舅母從來都是這樣把她當小孩，好像她沒手沒腳，自己不會整理衣服似得：“大舅母，你可不能總怪我娘把我寵壞了。”

    金氏的動作不停：“誰敢說我們把你寵壞了，大舅母拿著馬鞭找她去！”

    揹着牛頭不認賬的大舅母，若不是那話是大舅母親口說的，只怕顧青璃差一點就信了：“大舅說的。”

    顧青璃睜眼說瞎話。

    反正楊素在筎谷，大舅母又不可能真的去筎谷找他。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你大舅寄了藥材過來，你帶回去。”金氏指著屋子角落裏的一隻箱子：“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你大舅偏就交代要我親自給你。”

    “是嗎？”顧青璃走過去，開啟木箱，裡面裝著一箱草藥：“謝謝大舅母，你寫信的時候，代我謝謝大舅，我就先拿回去了。”

    “我叫下人給你送回去！”金氏看顧青璃彎腰抱那個看起來就不小的木箱，趕緊阻止道。

    顧青璃腰部一用力就把木箱抱起來：“咱家沒有嬌滴滴弱不經風的人，你看——輕而易舉。”

    抱著木箱，顧青璃健步如飛。

    她嬌小的身體，抱著碩大的木箱，看起來著實滑稽。

    回到臥房，顧青璃把木箱放到地上，她拿起一柄小刀在木箱合頁處輕輕一翹，一個薄薄的木片被撬開。

    露出了一個紙卷。

    看到紙卷，顧青璃頓時一喜，離開筎谷的時候，她跟舅舅和表哥們定下這個傳遞訊息的方式，如果不傳回來任何物品，表示一無所獲。

    再具體的訊息，便是在紙卷之上。

    顧青璃開啟紙卷，那是一副簡單的畫，一隻小雞仔，在啄地上的蟲子。

    三隻蟲子。

    顧青璃開心的笑出了聲，找出來三個內應，起碼在楊素他們凱旋迴京之前，那些人再也掀不起風浪來了。

    上輩子的這時候，筎谷早已傳回幾次兵敗的戰報，而這輩子，一次都沒有！

    “這麼高興？”鳳驚瀾推開窗戶，跳了進來。

    “那是自然，筎谷給我帶訊息回來了！”顧青璃把手裏的紙捲揚給鳳驚瀾看：“面對我過於被動的局面來說，算是一個很不錯的訊息。”

    鳳驚瀾邁開長腿走過來，就著顧青璃的手看過去，看到一張小雞捉蟲圖，不禁啞然失笑：“雖然畫的潦草，居然挺傳神的，怪不得你的書畫樣樣都有天分。”

    “大表哥他們沒學過，能畫成這樣，很不錯了，”顧青璃把紙卷直接遞給鳳驚瀾：“自從筎谷缺糧至今，已經發現五人有問題，楊家軍百萬之數，不可能只有這五人。我光顧著自己高興了，都沒問你，達州那邊處理清楚了嗎？”

    “我既然出馬，怎麼會處理不清楚？只是鳳雲川的手伸的很長，我還沒找到是誰幫他做這些事的。”鳳驚瀾拿過紙卷，隨手放到顧青璃的書桌上：“以鳳雲川的年紀，他不可能早早佈局十幾年二十幾年之久。而鳳雲川身邊，又沒有符合的人！”

    “太后！”顧青璃回想了一下太后“生病”那幾日的情形，她所見的每一個人：“古鄭氏的兒子古靈傑說李代桃僵是太后指使的，他們是西陵皇族直系血裔。西陵族最早可以追溯到大梁之前的西陵國。你相信嗎？有人想復辟消失了幾百年的西陵國。”

    “真是很大膽的猜測！”鳳驚瀾輕聲誇讚了一句。

    這是她猜錯了？

    顧青璃睜大眼睛，探尋的看向鳳驚瀾：“我研究過西陵族的來歷，不是無的放矢。”

    西陵國想復辟，只怕鳳氏全部都是西陵國復辟的攔路石。

    鳳驚瀾是大周戰神。

    那些人不希望他活著，也能解釋了。

    真是冰雪聰明的小姑娘！鳳驚瀾對上顧青璃眸子，她長長的睫毛輕顫，像是撲稜翅膀的蝴蝶，又像是在輕輕拂動的羽毛，拂到了他的心尖上：“這次皇帝下令清繳的東西里，有一樣正是叫做西陵香！”

    西陵香，正是西陵國滅國的最後一樣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