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璃叫青狐退下，她帶著沈夢茴回到鋪子裡，把所有小廝叫到面前：“我們水離齋年節是不開門營業的，你們幾個幫沈掌櫃收拾孃家以及新房，等她成親之後，你們各回各家，過了節再來上工。”

    一個小廝小聲說道：“東家，一般鋪子只歇業幾日，沒有歇整個年節的。”

    顧青璃抬手虛點他一下：“你們沈掌櫃新婚燕爾，要跟夫君蜜裏調油，難道要我做不講人情的東家？”

    “東家，他們都是小孩子，你跟他們說什麼呢？”沈夢茴的臉比剛纔還紅，顧青璃許她嫁人，送她聘禮，她的臉都沒這麼紅。

    “反正年節不開門，你自己跟他們說，我走了！”上輩子她所有的親人都被鳳雲川謀害殆盡，紅袖、青橙慘死，唯一給過她一分善意的人，這輩子，她會盡力回報這一分善意。

    出了水離齋，青橙嘰嘰喳喳的道：“小姐是夢茴姐姐的孃家人，豈不是我們也是？小姐添妝的時候，莫要添太貴的，奴婢跟紅袖可拿不出太好的東西添妝。”

    “添妝是添一分心意，”顧青璃的心情好了一些：“既然是心意，無所謂是不是好東西，”

    顧青璃走向之前詢過價格的一家藥鋪：“掌櫃的，今日人蔘是什麼價格？”

    掌櫃的一臉的苦笑：“姑娘，今年的人蔘價格可是要虧的人當褲子了，上等參一千兩銀子一兩，普通參就更便宜了，五十年上的，百年的參都便宜的很。小店還珍藏有一株一百五十多年的參，儲存的極好，可惜價格跌的厲害。”

    “可都是因為頭風止疼丸的緣故？”人蔘的價格不如往年的五分之一，顧青璃聽著心動無比，有種想把市面上所有百年以上的人蔘全買下的想法。

    “喲？小姐連這也知道？”掌櫃的愣了一下，一打量顧青璃，這才認出來，之前是來問過價的。

    “那顆一百五十年的人蔘，我要了，再來三顆百年的，”顧青璃道：“掌櫃的可別想糊弄我，我可是能請太醫過來辯藥的。”

    “誰不知道我們百益堂向來童叟無欺？”掌櫃的親自從內室碰觸來四隻木匣子，一一擺在顧青璃的面前：“姑娘請看。”

    顧青璃逐一開啟木匣子，聞了聞人蔘，她拿出三張一千兩的銀票遞過去：“掌櫃的，你可知道何處能買到頭風止疼丸？我家裏也是有長輩的。”

    掌櫃盯著銀票，眼睛都直了，把銀票搶也似得拿在了手裡，仔細的看著。

    紅袖過去把木匣子蓋好，抱在手裏，站在顧青璃的身後。

    等掌櫃驗明瞭銀票，他露出一抹釋然笑容：“小姐真是大方，等我馬上給小姐找零——”

    “我不用掌櫃找零，掌櫃的只需要告訴我，在哪裏能買到我需要的藥丸，”顧青璃又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掌櫃的，你能否感覺到我的誠意？”

    掌櫃眼睛發亮，他連連點頭，上前壓低了聲：“我悄悄的告訴小姐，就是黑市裏麵，黑市裏只要有錢，什麼都能買到。黑市入口就在南市口的，那裏有專門拉人的馬車，一人三個大錢，兩正一反交給車伕，上車之後就會黑布矇眼，再停車，自然有人領你進一地。出來的法子一樣，不用錢，坐上馬車，矇住雙眼，自然有人帶你們出來，小姐最好一人前去。”

    在京城還有黑市這地方，顧青璃兩輩子是第一次聽說，聽到如此奇異的交通方式，她說道：“萬一我出意外怎麼辦？”

    “進出黑市絕不會有意外，在黑市裏，若是遇到有人打鬥，躲遠點就好，一般不會傷及無辜的，”掌櫃的笑道：“也不是什麼法外之地，就是賣的東西不見光而已，進去之後，銀子開道，當然金子的效果更好，小姐若是怕，進去之後也能僱人保護，反正只要你有錢，沒有買不到的。”

    賣不見光的東西，還不叫法外之地？

    尤其是那地方還賣罪大惡極的阿芙蓉丸，顧青璃心知自己必須親自過去探查一番，謝過掌櫃之後，她帶著紅袖和青橙，又逛了幾家鋪子，買了幾顆百年往上的人蔘。

    紅袖抱著厚厚一摞木匣子，青橙的手裏也是一摞。

    楊凝見狀，走過去開啟一個匣子，看到裡面品相完美的人蔘：“你不會出門一趟，全買的參吧？”

    顧青璃擺手叫紅袖、青橙離開。她拉住楊凝的手，與她並肩慢慢行走：“上次外公生病，全憑藉西城王府老王妃拿來的一株百年人蔘，現在外公年紀越來越大，我們總不能次次都仰仗別人送來人蔘吧？老王妃需要用參，幾位舅母家裏也有高堂，金將軍，林將軍他們也是年紀大了。”

    “你總是有理！”楊凝只覺得顧青璃似乎言猶未盡：“說吧，一次性說完！”

    顧青璃眼瞅著四周無人，她拉著楊凝的手，輕輕搖晃，聲音低的只有楊凝能聽到：“婁裡還有三位老人，婁裡太子的太祖母還健在，雖然——”

    剩下的話，顧青璃沒說。

    楊凝抿唇，抬指點向顧青璃的眉心：“又套你親孃來了是不是？我就不告訴你，你祖母跟祖母都健在！”

    顧青璃清清楚楚瞧見了楊凝眼角的一抹殷紅：“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楊凝別開臉，用帕子擦拭了下眼角：“你還想知道什麼？”

    “現在不想知道什麼！該知道的，差不多知道了，”顧青璃鬆開楊凝，她輕輕推著楊凝的肩膀：“你跟金釧姑姑和寶釧姑姑說話去吧！”

    “用你娘時，你跟你孃親的不行。想用完了，娘就跟你不親了？”楊凝忍不住埋怨道：“小沒良心的，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我沒有！我只不過是想快點回去把人蔘藏好，這些人蔘可是花了我很多銀子，”顧青璃聞言，眨眨眼睛，露出委屈的神色：“娘，我不是沒良心，外公耿直，舅舅們，表哥們都隨他，家裏一向清風滿園，賺錢不容易。”

    她著急去參加黑市。

    越早查出那藥丸的出處，對大周越好。

    懸在鎮國公府一府上下的利劍，不知道何時會斬落下來！

    時不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