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笑著道：“生過孩子的女人，哪個沒有偏頭風？青璃怎麼知道我有偏頭風的？當時生你哥時，月子沒做好。”

    “我猜的，剛剛隱隱在大舅母身上聞到藥的味道。就想問問大舅母是不是偏頭風，如果是，我有治療偏頭風的法子，止疼藥只是在疼時止疼，不治根本的，”尤其是那藥居然流入了鎮國公府，顧青璃眼眸一片幽暗。

    那個人沒比她大幾歲，手段多如牛毛。

    真是可惡至極。

    “你還小呢！能有什麼好方子？”金氏敷衍了句，就不接這個話了，顧青璃又不是大夫，頭疼起來疼在她身上，又不是在別人身上：“等你嫁人之後就知道了。”

    顧青璃無比憋屈，她可是江湖上神秘的“青老神醫”。

    她不懂方子，還能誰懂？

    她一聞味道就知道這是阿芙蓉丸。

    可她在京城裏就是個只會舞槍弄棒的“粗鄙無知”的人物。

    美人計，唐奎，蠱蟲都沒進入鎮國公府，她千防萬防沒防住阿芙蓉丸，明明大舅母之前也說懂她訓練表哥表弟們。

    “我總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呢！都是舅母們慣的，”顧青璃輕輕依偎在王氏肩頭，手在她腰上繼續按著。

    王氏握著顧青璃的手，暗暗捏了一下：“世上的人哪裏有人能萬能的？好廚子做不了好裁縫，好畫師成了好書法家。”

    她的書法跟畫技都不錯，她還有一點醫術——

    顧青璃心裏更恨風雲川，她本來被母親跟外公一家養的自由自在的隨性性子，現在卻只能拘著性子，扮演她的“粗鄙無知”

    “現在不慣你也晚了！”楊凝一指頭點過來：“不許給外祖父告狀。”

    “我能告什麼狀？”顧青璃捂住腦袋，也在王氏的手上捏了一下，王氏身子重，坐馬車久了，自然是疲累不堪，她給王氏捏的幾下，王氏自然知道好處：“我還不是希望舅母們各個身體康健？我剛剛在菩薩前面，也是這麼求的。”

    “頭風這毛病，如人飲水，青璃還小自然不明白。”金氏苦笑一聲：“那痛，發作起來，自是痛的想把頭都砍下來。”

    “倒是青璃的不是了，居然一直不知道！”她兩輩子白活了，學了兩輩子的醫術，從來沒為家裏人祛病消痛。

    顧青璃的心裏更憋屈憤懣，她恨不得立刻把風雲川跟顧雪嫣兩個殺了！

    “你心不在後宅裡，自然不會懂這個，作為大舅母，真是羨慕你，”金氏嘆了一聲。

    “大嫂最是辛苦，以往家裏都是大嫂操持的，最初那幾年，家裏跟家徒四壁沒區別，”馬氏拿帕子遮住了眼睛：“總算是好日子有了吧！誰都想來算計。”

    王氏伸出一隻手，在馬氏的腿上按了一把：“那些宵小，不會得逞的！”

    起碼得逞了一小步，顧青璃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金氏：“自然不會得逞。”

    有她在！

    風雲川別想得逞！

    “大舅母，過冬的炭火可是要備些，今時不同往日，外公年紀大了，家裏女眷也多了，賬上要是銀錢不足，我這裏有，不用計入帳裡，”顧青璃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銀票遞過去：“買些上好的銀絲炭。”

    “公賬中又不是沒錢，不用你出錢。”金氏沒接，轉頭對楊凝說道：“還說公爹慣青璃，你不一樣慣的最兇？青璃動的是你跟她的嫁妝銀子吧？”

    “我和離之後，把大頭給了青璃，也沒全給。”楊凝多餘的補充了一句：“青璃自己有庫房，她的銀錢不是從府裡來的。”

    金氏皺眉看了顧青璃一眼：“青璃，不要大手大腳的，你的嫁妝將來是要帶到夫家的。”

    若是鳳驚瀾需要她這嫁妝才能過日子，她還不如不嫁呢！

    顧青璃道：“過了年節，家裏還是繼續把閒置鋪子賃出去吧，也是個進項。我有自己的進項，添補府裡，是我的心意，不算是大手大腳。”

    大舅母想管束她了。

    可她註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姐，要管理後宅的。

    金氏露出了絲絲不悅的神色。

    顧青璃只當做沒看到。

    鎮國公府大廈將傾，她哪裏有空跟後宅夫人玩心機？

    阿芙蓉丸不是好東西，卻實實在在的是治療偏頭風的止疼藥。

    王氏在顧青璃的手上拍了一下：“你該謝謝大舅母的提點，叫你不要養成大手大腳的毛病，是為你好！過日子就是細水長流，若是揮霍完了，不就是沒錢了？”

    “是是是，我保證不會大手大腳，”顧青璃掩去眼裏真實的情緒，附和著笑了笑，阿芙蓉丸是由阿芙蓉膏做的。她只要斷了阿芙蓉膏的來路，阿芙蓉丸自然消失。

    回到鎮國公府，跟三個舅母分開後，顧青璃跟楊凝回了西跨院。

    “青璃，”楊凝跟著顧青璃來到西廂房：“我有話跟你說！”

    顧青璃拉著她在暖閣坐下，沒領她進自己的臥房，臥房裏堆了幾萬兩的銀子，她可不好說謊話糊弄楊凝：“娘，要跟我說什麼，直說便是。”

    “今天你大舅母都不高興了，你看出來嗎？”楊凝望著顧青璃，嘆了口氣。

    怎麼可能沒看出來呢？

    這輩子她就是了家人而活，家裏每個人的變化都是她所注意的。

    顧青璃在楊凝身邊坐下：“我又沒惹她！”

    “你是個小輩，長輩的事情不要管。大舅母都不高興了，她有偏頭風，平時都忍著的，”楊凝勸道：“府裡的事情，你干涉了，大家都沒說什麼，你有外祖父撐腰，但是再把手伸進別人的小院子裡，換誰也不願意，他們都是你的長輩，不是你的小輩，也不是你的小兵。”

    顧青璃敷衍的道：“我是怕大舅母買到假藥，順口問一下，大舅母不會因此惱我吧？”

    “你若是總管人家院子裡的事情，遲早會惱的，”楊凝抬指在顧青璃的腦袋上點了點：“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可沒想管個人院子裡的事情，我只管大局，”顧青璃輕聲道。

    “就知道你沒聽進去！”楊凝無奈的嘆口氣：“總而言之，以後你可要管管你口無遮攔的毛病。”

    臥房裏，傳出後窗窗軸轉動的聲音，有人進了她的屋子，顧青璃伸手握住了後腰上的長鞭：“娘，我下次不會口無遮攔了，坐了半日馬車，你回屋歇歇，我也想小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