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門子聽到顧青璃的話，認為是理所應當：“小小姐說的對！”

    顧青璃無奈的道：“老伯，我還是叫顧青璃呢！”

    聞言，老門子一拍腦門：“我忘了！小小姐，你跟他不一樣，他負了我們大小姐——”

    “哎呀，他再來，他找誰，你就說不在，他每次一來，府裡上上下下都不開心，我最不開心，”顧青璃轉頭回西跨院的主屋，金釧跟寶釧坐在楊凝身邊，陪著她繡花。

    “金釧姑姑，寶釧姑姑，你們去我的暖閣坐坐，我想跟娘說說體己話。”

    “我們早就想去小小姐屋裏了，小小姐的屋裏有琉璃窗，亮堂堂的，正適合繡花，”金釧抱著繡架，寶釧抱著其他的東西走了。

    楊凝放下手裏的針，她抬頭看向顧青璃：“你天天都跟娘在一起，娘哪裏有體己話說？”

    “我想跟娘說說爹，”顧青璃坐到楊凝的身邊，抱住她的腰，把臉貼到她的肩頭：“娘，你想跟爹和好？”

    楊凝低頭看著顧青璃如墨般的烏髮，目光溫柔如水：“怎麼？不可以？”

    “當然不可以了！娘好不容易纔跳出火坑——”

    “你說什麼？”楊凝詫異的反問。

    顧青璃趕緊改口：“還是說我爹，娘已經跟他和離了，就不要和好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我娘那麼好，就是再醮，也是能嫁很好的，我能接受娘再醮，不能接受顧崇雲是我的爹。”

    楊凝的身子一僵：“你又在胡說了!”

    抱著楊凝，楊凝身體一瞬間的變化，顧青璃感受的清清楚楚，之前的疑問再次浮上心頭，她不動聲色的道：“你想啊，他能生哥哥，生姐姐，如此神奇，是我顧青璃不配有這樣的爹。我的爹應該是個頂天立地虛懷若谷的人，他即便不是光風霽月，也必定是個磊落的人，我的性子應該像他。”

    她一點都不似陰沉沉的顧崇雲，心眼子偏到東海的海面子上。

    而她也不像楊凝。

    楊凝溫柔善良，她完全沒有孃親的溫柔善良。

    隨著她一句一句的說，懷抱著的楊凝身體不僅僵硬，還在微微的顫抖。

    顧青璃話音一轉，突地問道：“娘，為什麼我小時候，來找我的人，都是江湖人士，和尚尼姑乞丐等等。”

    楊凝終於有了反應，她震驚的道：“不可能！”

    顧青璃順著她的話，問道：“是不可能有這樣的人找我，還是我不可能記得？”

    “當然是你不可能記得，你當時那樣的小，怎麼可能記得誰來找過你？”楊凝連連搖頭：“你是誑我對不對？從小你就鬼精靈的，每次都耍心眼子，全家上下，誰一不小心就要被你騙一遭，偏偏你外公高興的說，這纔是兵不厭詐。”

    她知道的事情，比楊凝知道的都要多！

    顧青璃的口中泛着苦澀，她仍是笑著說道：“娘，過一陣，我會去行走江湖，到時候你不要驚訝便是，我要去找那些小時候來找過我的人——”

    她的話沒說完，手被楊凝緊緊的抓住了。

    顧青璃停下話頭，與楊凝對視，她輕聲說道：“娘，其實顧崇雲不是我爹，對不對？”

    楊凝怔怔的望著顧青璃：“你拐彎抹角的要跟我說體己話，這纔是你想問的吧？在你心裏，你娘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顧青璃都活了兩輩子，豈會叫楊凝用一句話嚇住？她搖搖頭，反手緊緊抱著楊凝不放：“是顧相的態度，叫我猜到的。他看向顧雪嫣跟顧昌宗時，滿臉慈愛，就像是外公看你一般，他看向我時，是滿眼的嫌惡，好似我是什麼髒的不得了的東西！我們楊家人，一旦認定一人，便是一生只一人，我不信我母親是那種人。”

    “顧相跟顧雪嫣的話裡也說了，只有顧雪嫣纔是他親生的女兒。”

    結合之前聽到的話，上輩子顧崇雲的反應，剛剛母親身體的僵硬，顧青璃將一切綜合了起來，之前她的猜測是真的。

    “你馬上就要及笄了，娘也不瞞你，顧崇雲的確不是你親爹，你親爹被我趕走了！”楊凝說完，抿嘴露出了一抹羞澀的微笑：“現在你滿意了吧？”

    “滿意了，能被娘趕走的爹，恐怕不是好東西！”顧青璃把楊凝面上的神情收在眼裏，故意說道。

    那是什麼樣的男人，能叫母親說起，還是一臉如少女懷春的羞澀模樣？

    這樣的反應，起碼楊凝對她親爹不但是沒怨恨，至今還是念著情。

    楊凝抽出一隻手，抬指在顧青璃的腦門上戳了下：“你雖然沒見過他，至少有句話說對了，你爹真的如你所說那般，頂天立地虛懷若谷，他是鎮守北荒城的成平王，他年輕時在江湖闖蕩留下俠義之名，先成平王戰死，他回到北荒城接過擔子，小時候來找你那些人，都是他昔年老友，替他來看你。我也把他們趕走了。”

    自己這孃親看似柔弱，實際上非常兇猛？

    來找她那些人，現在可都不是一般人。

    顧青璃抓住楊凝的手，撒嬌的蹭蹭：“那娘都瞞了我十幾年了，怎麼現在告訴我？”

    “還不是你？顧相每次上門，你總擔心我跟他和好，我這不是安你心呢？之前我以為你想要爹，的確有些動心，”楊凝說道。

    “我可不想顧崇雲這種爹，之前我是怕你生氣就沒說，我寧願我沒爹，”成平王，回頭她找鳳驚瀾打聽一下：“要不然我為什麼一直想要娘再醮呢？嫁誰也不能嫁顧崇雲啊！能生顧雪嫣跟顧昌宗兩個比我年紀大的出來，我都懷疑當年他有騙婚之嫌。”

    楊凝嗔怪的抬手點點顧青璃的腦門：“既然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我怎麼會跟他和好？你不是要闖蕩江湖嗎？你生父本是婁裡的一位皇爺，你若是闖蕩到婁裡，替他回去看看吧。”

    婁裡皇爺？

    豈不是她本該是個婁裡的公主？若是她這身份爆出來，只怕皇帝會立刻把鎮國公封了不可，顧青璃只感覺自己的嘴角都在抽：“娘，你可真行，不說不說，就瞞了十幾年，這一說出來，簡直是——能要命！”

    楊凝眉頭一挑：“你怕了？”

    顧青璃抱緊楊凝：“怕誰也不能怕我親爹不是？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怎樣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