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凶神惡煞，桀驁不馴的重犯，有模有樣的給顧青璃抱拳行禮：“斷頭之前，能有一碗水酒，足矣！”

    “不用斷頭之前，今日就能有！”顧青璃對一眾人點點頭，她走出牢房。

    成大器看到顧青璃出來，長長的鬆口氣：“可嚇死下官了。”

    顧青璃一邊收長鞭，一邊說道：“有什麼可嚇的？這是順天府的牢房，你可是成大人。”她拿出十兩銀票，遞給成大器：“給那些人買些水酒。我承諾的。”

    “那就是些該死的——”成大器說了一半，朝顧青璃討好的笑笑：“下官這就叫人去辦。”

    當即叫衙役拿了銀票出去買酒回來。

    “正好大人給我說說那些犯人都是何人，身犯何罪？我覺得那些人挺有趣的，”一聽她是鎮國公的外孫女，態度便個個大變。顧青璃非但不覺得輕鬆，甚至覺得周身發冷。

    牢房裏的重犯聽到鎮國公府之名，願意招供，也願意赴死。

    這樣的聲名，能不叫天家忌憚？

    “有趣？郡主若是知道他們做的事情，便不會覺得有趣了，”成大器伸手一招，把書吏招了過來：“去把那些卷宗搬過來，給郡主觀看。”

    顧青璃把長鞭放在膝蓋上：“成大人，這些犯人已經關了多久？”

    書吏很酷搬來一摞陳舊的卷宗，放在了顧青璃的身邊：“請郡主娘娘觀看！”

    厚厚一摞的卷宗，深淺不同的紙色，有些卷宗的紙張已經破了邊。

    顧青璃拿長鞭隨意的拍了一下，一團塵土飛揚，她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似笑非笑的看向成大器：“成大人以為我是來順天府審案的？”

    難道不是？一來就直說要看重犯，不是審案是什麼？成大器心裏嘀咕，臉上陪著笑：“下官就是拿卷宗出來給郡主解個悶。”

    “成大人，你知道越俎代庖這個詞吧？”顧青璃隨意拿起一本卷宗，看了一眼其中動人名，順手放下，又拿起一本，只看了一眼犯人的名字，其餘累同。

    每看一個名字，她的眉頭蹭的一跳。

    鄭大良，成虎山匪首，她上輩子就知道這個名字，這是風雲川的御林軍副總教頭。

    黑鬍子，成虎山匪首，真名錢莫弈，諢號食人魔，黑鬍子告訴她，他是鑄劍大師後莫氏後人。

    其餘的重犯，有成虎山匪首，有各種罪名的重犯。

    不少名字，顧青璃不僅聽過，而且很熟悉。

    結合上輩子的經歷，顧青璃哪裏還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關押在此，審而不判。

    風雲川留著這些能人異士，等他登基之時，大赦天下，這些人就會為他所用，而且對他忠心耿耿。

    真是打的好算盤。

    成大器連連點頭哈腰：“下官自然知道的，這不就是給郡主解解悶？”

    顧青璃只看完了所有犯人的名字，她把卷宗推給成大器：“趕緊叫書吏收起來，我又非官差，免得叫人知道你拿卷宗給無關人等觀看，影響你的評等。”

    成大器給書吏遞了一個眼色，他拱手朝顧青璃道謝：“多謝郡主體恤。”

    “成大人不要客氣，說不定過幾日我還來呢，”顧青璃說道。

    “還——”成大器一怔，顧青璃又不審案，難不成真的爲了過來打人？

    “家裏沒人陪我練鞭子，哥哥跟弟弟倒是願意陪我，但是這用鞭子哪裏有個輕重？不是這些犯人打死不招嗎？”顧青璃亮了下手裏的長鞭，對成大器笑笑：“萬一被我打的招了，我練了鞭子，成大人有了政績，一舉兩得不是？”

    “郡主說的是，說的是，”成大器臉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

    “酒菜供應上，別給餓瘦了，不經打，過幾日我再來，”顧青璃站起來，朝外走。

    成大器悄悄鬆口氣，這位姑奶奶總算是走了，不然再待下去，他也沒法應付。

    顧青璃走了幾步，轉過來說道：“成大人，是不是大理寺也有關著這種死不招供的重犯？”

    成大器點頭：“正是，各部衙門都有關押著犯人。下官送郡主出去。”

    “不用麻煩成大人，順天府我很熟，日後也會更熟，”顧青璃頭也不回的走了。

    “下官送郡主！”成大器跟在顧青璃的後面，不敢掉以輕心，就怕顧青璃突然轉頭，又問他問題。

    見顧青璃走出了順天府的大門，真的走遠了，他鬆口氣：“咱們這位郡主，到底想鬧哪樣？”

    “興許真的就是爲了來牢裡打人的，”書吏湊過來，跟成大器一起站在衙門口，看顧青璃走遠：“我剛剛去看過黑鬍子的傷，嘖！下手真狠啊！”

    “這要彙報給太子嗎？”

    成大器白了書吏一眼：“就為郡主過來打犯人？你以為我彙報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會阻止郡主？殿下保準說只要不打死，隨她去，我們何必多事，平白得罪郡主。”

    那書吏眼神飄忽：“剛剛那些犯人不是說招呢？萬一招了呢？”

    “不過就是跟郡主騙酒喝的伎倆罷了，”成大器拍拍書吏的肩膀，目光睿智：“剛剛買的酒送進去。”

    “得，我還沒喝上酒，這些臭犯人先喝上了郡主的酒，”書吏只能叫衙役把酒送進監牢。

    “少說幾句廢話，說不定郡主什麼時候又來了，”成大器把手背在身後，哼著小曲，從書吏面前邁著八字步走了。

    牢房裏，重犯們喝上了酒。

    獄卒們一腳踩著長凳，一手拿著酒碗：“你們幾個怎麼哄了郡主娘娘，她會賞酒給你們喝？”

    黑鬍子大口喝完碗裡的酒水，他的鬍子跟亂髮上沾了不少酒，他用手背一抹嘴巴：“你叫郡主娘娘打這麼一頓，她一高興也能賞你酒。”

    其餘的重犯哈哈大笑：“老黑子，你不是給我們吹牛，你一個能打十個？怎麼被一個小姑娘給打了？”

    “我那是好男不跟女鬥，”黑鬍子提起酒罈，又給自己的碗裡倒了一碗酒：“不信你們可以試試，看看我是不是可以打十個。”

    獄卒呸了一聲：“少特麼往你自己臉上貼金，要真的是勇武無敵，犯事之前，怎麼沒想到加入軍伍？為國效力？”

    黑鬍子端起碗，仰脖一口灌進嘴裏：“還不一樣都是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