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如嵐握著手爐的手一緊，看了一眼顧青璃：“我叫她們留下收拾我的東西，我打算回府。”

    她說完，目光移向江雪微：“表妹也不是想跟我說體己話吧？”

    “是青璃找你。”江雪微輕聲說道。

    “玉靈郡主，安！”江如嵐微微欠身行禮。

    顧青璃擺了一下手，淡然道：“江小姐，不用多禮。是我要找你說體己話，”她沒去看江如嵐意外的表情，繼續說道：“雪微不過多久，就會嫁進鎮國公府，我會叫她下帖子給你，平時我喜歡去水離齋，那裏常常出售我二師兄的畫作，江小姐若是喜歡賞畫，可以常去那邊，那裏的掌櫃，我也熟悉。”

    “青璃！”江雪微臉色微紅：“有這樣的地方，你居然不帶我去？我聽兩個鳳姐姐說，那鋪子裡還有季濤先生的畫作出售。”

    “到時候，你跟江小姐同去就好了，那鋪子堂而皇之開在那裏，又不是什麼隱秘。”顧青璃輕輕拍了下江雪微：“你約著我四舅母，五舅母同去也是可以的。不過嫁入之後，你就不能喊她們姐姐了。”

    江雪微頓了下，反應過來，等她嫁了人，就比昔日好友平白矮了一輩：“我知道。”

    江如嵐心裏堵著很多想說的話，見始終不入正題，她先開口說了：“之前我不覺得，最近注意過之後，發現我爹江文海行蹤詭秘，常常跟一個女子幽會，只看到背影，看的出來是個貴婦。我那兩個丫鬟盯的我非常緊，我很難擺脫她們。”

    “表姐，這、這種隱私，你怎麼好隨便往外說？”江雪微一聽還是江閣老的隱私秘事，當即臉紅了個徹底。

    “以後你就知道了。”顧青璃阻止江雪微：“我找你表姐，就是來打探一些別人不知道的訊息，你過耳一聽便是，叮囑好甜米，不可外傳。”

    “郡主，奴婢的嘴可緊了，不該說的話，奴婢死也不會說的。”甜米保證道。

    “陪著你家小姐翻花繩去，我跟江小姐說幾句話，”顧青璃從皮袋裏翻出一根絲帶，丟給甜米。

    “又把我當小孩，我不玩，我手冷。”江雪微別過來，她還是好奇顧青璃跟江如嵐說什麼，江如嵐特別不喜顧青璃，連帶著她這個表妹，都不肯多看一眼的，現在兩個人竟然密談，叫她如何不詫異？

    “沒把你當小孩，很多事，是糊塗的，比較自在，知道太多，並不是樂事，”如果說此時告訴鎮國公府可能面對全家抄斬，以江雪微的性子，只怕整日會惶惶不可終日，顧青璃朝江雪微投去安撫的笑。

    “郡主說的極是，”江如嵐悵然，如不是被顧青璃強拉著聽了一回話本子，又看了那本話本子，她怎麼也想不到那般離奇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如果能，我也願意如雪微表妹一般無憂無慮。”

    “個家有各家的苦，未必人人是真的無憂，”江雪微輕聲說道，若不是青璃，她只怕早就——她感激的看向顧青璃，伸手緊緊握住顧青璃的手，似乎這樣才能安定。

    江如嵐不解的看向江雪微，若有所思。

    北定侯府上，寵妾滅妻，早已不是新鮮傳聞，江雪微這個嫡女，在這樣的府上，又如何能過的好？

    說起來，江雪微有顧青璃這樣的至交好友，真是幸事，而她被糊里糊塗的利用著，甚至懷了身子。

    “眾生皆苦，不過是各有各的苦法罷了，”顧青璃神情自若，“對了，江小姐如何判斷閣老是與那貴婦密會，而不是巧遇？”

    江如嵐聞言，噗嗤一笑：“如果巧遇，誰會左顧右盼，深怕被人發現似得？我剛剛上馬車時，還做賊似得左右看了看，我爹就是一模一樣的動作。那貴婦身上的緞子，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多半是御賜之物。”

    顧青璃想了下能對上身份的貴婦，當即否定了從女子衣飾上去分辨，能得到御賜之物的人，沒有上萬，也有幾千，她被封縣主時，就得了一大堆布料，後來得封郡主，布料更多了。

    “那名女子沒帶隨從，沒坐馬車，她必定是那附近的人，”江如嵐仔細回想了一下：“觀復樓那邊不用馬車就能到達的人家不多。”

    觀復樓！

    顧青璃把這個地方記住，她說道：“如今你已經是七皇子妃，如有事，可以直接找七皇子，如果不便去找他，就去水離齋，你安生待嫁即可。”

    “總覺得不踏實，”江如嵐輕聲說道：“我還想知道那話本子的後續。”

    顧青璃說道：“哦，話本子的後續，我恰好看過，雲散霧開，被矇蔽的書生女兒最終回到親生父母身邊。”

    江如嵐眼中一熱，怕被江雪微看出來，強行掩飾了去：“還有什麼好看的話本子，你可以多給我挑幾本，可惜表妹不喜歡話本子。”

    “之前不喜歡，現在我也看話本子打發時間，回頭我叫甜米把我收集的，給你送上一些，表姐現在既然與青璃交好，我們也可以多走動，希望表姐別拿那些庸俗之人看青璃的目光看她纔是，眾人看她，不過是霧裏看花，隔簾猜測罷了，”江雪微說道。

    之前江如嵐眼高於頂，現如今，她倒是對其轉變了些想法。

    “過去我不如表妹你通透，”江如嵐從善如流。

    顧青璃道：“雪微帶著江小姐回段府，等著江府來接她。”她叫馬車停下，下車之前，對江如嵐微微頷首。

    江雪微說道：“正好把我看過的話本子都找出來給你，你繡活好，正好幫我看看我繡的東西。”

    ……

    顧青璃在街上沒有走幾步。被人攔住了去路。

    神情陰鬱的鳳雲川盯著顧青璃：“退了孤的婚事，不做孤的太子妃，就叫你如此開心？”

    他從哪裏看出自己開心了？

    顧青璃疑惑的道：“太子殿下，臣女自知愚鈍蠢笨，配不上殿下，臣女名聲也不佳，解除了婚約，該高興的不是殿下嗎？”

    “孤不會放手的，你也只能嫁給孤，”鳳雲川盯著顧青璃，眼裏露出誓不罷休的堅定：“你別想再逃出孤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