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莫進宮之後，被小內侍領到德公公面前：“德總管，請問陛下在御書房嗎？我有事啟奏。”

    “哎喲，奴才可當不起總管，奴才只是陛下的近侍。”德公公躬著的身子換了一個方向：“陛下勤政，下朝之後必是在御書房的。奴才這去替殿下稟告陛下。”

    “叫老六進來吧，”皇帝的聲音從御書房裡傳出來。

    風雲莫向德公公道了謝，這才慢慢走進御書房，進門之後，恭敬跪地行禮：“兒臣拜見父皇！”

    “快起來，賜座，”皇帝和顏悅色的看著風雲莫：“你不是出宮與你小皇叔飲酒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風雲莫跪在地上沒起身，一板一眼的道：“兒臣跟小皇叔還沒到酒樓，便見有人在街上縱馬行兇，事態嚴重，兒臣覺得必須要稟告父皇。”

    皇帝叫風雲莫起來說話，德公公親自給風雲莫搬了錦凳，叫他坐下。

    風雲莫說道：“兒臣奏那顧家長女顧雪嫣恃寵生驕，顧崇雲治內不嚴，在正福街縱馬行兇，掀飛攤位數十個，撞傷路數人。”

    皇帝聽的一愣：“你說的顧大小姐顧雪嫣？不是顧青璃？”

    “是顧大小姐，顧雪嫣，兒臣叫父皇賜的侍衛把人都送到順天府去了，”風雲莫認真的重複了一遍：“的的確確是顧大小姐，有馬車伕為證，另外，是兒臣跟一眾侍衛親眼所見。”

    顧雪嫣是太子跟他請求了好幾次要娶的，皇帝沉吟片刻：“宣顧相進宮。”

    風雲莫端坐。面上神情絲毫未變：“她那拉馬車的馬匹也無馬車伕控住，是侍衛當街斬馬，才馬車控制住。聽說顧相偏愛這個長女，此事也容不得他再偏私，攤販的損失，受傷行人的藥費，顧相即便是朝廷大員，也不能推脫。”

    “還是等顧相過來，聽聽他怎麼說，都說顧大小姐人善心美，是善心菩薩，”皇帝笑著說道。

    那顧雪嫣回府時，有天地異象，更有高僧說她的命格是鳳命商星。

    皇帝暗暗關注著風雲莫：“上次大雪，就是她施粥的。”

    風雲莫一臉與他無關的寡淡：“她施粥是善，縱馬傷人也是真，兒臣對事不對人。”

    “你這一板一眼的，叫朕有種感覺，好似朕面對先生一般，”皇帝幾個成年的兒子，除了年長的幾個，就屬風雲莫一板一眼的老成，跟老學究似得：“朕記得你的授業恩師是雲甫先生，他是一代大儒，也沒你這麼刻板。”

    “父皇，兒臣的恩師主要研究的是法家，他老人家認為，應該用法治代替禮治，京城的街上，本來就不許無關人等當街縱馬，”風雲莫說道：“這種行為多了，豈不是損害父皇聲名？京城裏還有不少別國使臣，質子，商人。”

    皇帝聽著，臉上的神情不由變了：“婁裡的質子失蹤小半月了，婁裡使臣找了朕好幾次了。”

    風雲莫聞言，皺了皺眉：“兒臣也略有耳聞。”

    御書房外，顧崇雲高聲道：“臣顧崇雲拜見陛下。”

    “進來吧，就等愛卿了!”皇帝坐正身體，示意德公公：“叫人給顧愛卿拿個座。”

    顧崇雲站著不敢坐：“陛下，臣就不用坐了，臣是來聽陛下吩咐的。”

    皇帝擺擺手，像是閒談似得語氣說道：“朕能有什麼吩咐，就是聞聽愛卿府上長女當街縱馬的事情，你想如何處理？”

    顧崇雲下意識的否定道：“陛下，臣之長女，溫柔端方，善良解意，絕不會當街縱馬，是臣的次女比較蠻橫。府裡也只有次女會騎馬，她跟她母親現在也不在府裡。”

    風雲莫不客氣的打斷顧崇雲：“是大小姐還是二小姐，有證人親眼見到，叫你來是問你被你顧府馬車損毀的攤位，撞傷的人如何處理。沒有找你問是大小姐縱馬還是二小姐縱馬。”

    “六殿下，顧青璃犯事應該找鎮國公府，她母親不好好教育她，臣已經與之和離，對這個次女，無法干涉。”顧崇雲把所有的事情往顧青璃身上推，反正顧雪嫣那麼溫柔乖巧是絕不會縱馬行兇的。

    風雲莫冷哼了一聲：“此事與顧二小姐無關，顧相不要顧左右而言它，裝暈的顧大小姐，本皇子已經叫人送回顧府了，連同肇事的馬車一起。”

    “不可能，嫣兒那麼善良，肯定是顧青璃她——”顧崇雲絞盡腦汁，抬眼看到皇帝與六皇子一起看著他，到嘴邊的話便止在了口邊：“臣不是狡辯，實在是難以置信！”

    “剛剛六皇子跟朕說的時候，朕的第一念頭不是朕的六兒子看錯了，”皇帝哈哈一笑：“是不是啊？六皇子？”

    風雲莫朗聲說道：“兒臣親眼所見，斷無看錯的可能，顧相不要為顧大小姐洗脫了，畢竟是陛下的人送她回的顧府。”

    顧崇雲連連告罪：“是臣糊塗了！”

    皇帝說道：“受損的商販跟受傷的人，現在都在順天府，愛卿去妥善安排了吧。”

    “臣這就去。”顧崇雲告退，於心裡，他是不信顧雪嫣會縱馬行兇的，肯定是顧青璃害的。

    御書房裡，再度剩下皇帝跟風雲莫，皇帝說道：“顧愛卿有兩個女兒，一碗水端不平，這就是家不和的大忌。”

    “別府的私事，兒臣沒關注過，兒臣只是就事論事，此事非常惡劣——”

    風雲莫還沒說完，便被皇帝笑著打斷：“顧愛卿這位長女，只適合為妾，太子向朕求過此女，朕還是允了他算了。”

    “也是太子皇兄他喜歡美人，這種煙視媚行的女子，俗不可耐，做妾，兒臣都不要，家教良好的小家碧玉也比顧雪嫣強，”風雲莫親眼看到顧雪嫣闖禍之後，不但不主動承擔責任，反而裝暈，對她厭惡至極。

    相比較而言，他對鎮國公府的人印象不錯，楊家的小兵救了他，從來沒到他面前邀功行賞。

    想必鎮國公教導出來的顧二小姐，跟顧雪嫣是不同的。

    皇帝露出了讚賞的神情：“朕的幾個兒子中，跟你一樣的明白人不多，你是個明白的，雲甫先生進京了，不日將到，你可以跟他好好請教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