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驚瀾從木匣子裡，拿出一幅畫，展開。

    這是一幅橫軸，畫的正是鎮國公府上的拜師宴。

    季濤先生仔細看著畫：“那孩子的造詣，老夫都快教不了了，簡直不敢相信，她一個女子，居然有如此天賦。”

    “老師不懷疑她不是水離君嗎？”鳳驚瀾指著畫上的一個位置。

    “不懷疑，你叫老夫看什麼？”季濤先生湊近畫卷。

    鳳驚瀾拿過冰透鏡遞給季濤先生。

    季濤先生拿過冰透鏡，仔細觀看之下，他看到了一個年輕俊朗的男子，眼眉兩分似顧青璃，四分似鳳驚瀾，偏偏坐在鳳驚瀾的下首：“當時有這一人嗎？”

    “這就是老師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弟子，水離君，”鳳驚瀾盯著畫中的自己，看著桌上菜餚，微微的皺眉，當時他的表情有這麼嚴肅嗎？“怕是故意畫上的，分長幼次序，安排在了本王旁邊，她真是有趣。”

    “有趣，有這幅畫，便沒人敢說，無人見過水離君了。”季濤先生放下冰透鏡，樂的哈哈大笑：“老夫有此一生，能收到你們這兩個天資卓絕的學生，死而無憾。”

    “你看，這八寶葫蘆鴨，連這裏少了一塊，都畫出來了，這畫技都快超過你了。”

    這是季濤先生對顧青璃的肯定，鳳驚瀾臉上笑容深遠：“本王也就這畫技略略勝過她些許，畢竟跟著老師多學了些念頭，宮裏那幅畫，曾被人毀壞，是她修補的。”

    顧青璃的聰明還不止如此，鳳驚瀾繼續說道：“老師有沒有注意到水離齋的牌匾？”

    季濤先生思索了一番：“當時只隨意看了一眼，隱約是水離君提的款，你帶老夫再去看看——”

    段府，北定候正在對葉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官媒上了門：“鎮國公府三房二公子，向段府大小姐江雪微提親。”

    在內屋的的江雪微聽到官媒的大嗓門，眼淚奪眶而出，撲到江老夫人懷裏：“祖母，青璃這就成我小姑子了？”

    “哭什麼？去前面看看！”江老夫人起身去前廳。

    北定候反應過來：“雪微她要跟鎮國公府上的結親？怎麼沒人給我說？”

    他正襟危坐，等著官媒說話。

    官媒早就知道段府做主的是江老夫人，要嫁人的是江老夫人的孫女，她一臉討好的笑，對葉氏說道：“你就是江大小姐的母親吧？男方心意可足了，這是定親信物，還給了千里挑一的意頭，就是給江大小姐零用的。”

    她捧著盒子，給葉氏看玉佩下壓的一千零一兩銀票：“玉佩是一對的，那一隻已經在楊八公子手裏了，這是給江大小姐的。”

    “聽說鎮國公給他老四老五，可是每人一萬兩，”北定候插言說道。

    葉氏煩透了北定候：“差著輩分呢，千里挑一的意頭極好，”她對官媒笑著說道：“聽說楊家四公子，五公子也是你去提的？有什麼流程，我還不懂。”

    官媒一甩帕子，福身道：“楊四公子五公子是以前的稱呼了，現在是四爺，五爺，八公子是現在提親的這位呢，夫人應該是見過了吧？楊家的公子哥儀表堂堂就罷了，家裏沒有通房，沒有妾。”

    葉氏看向了北定候：“千里挑一的意頭非常好，沒有通房，沒有妾室，我非常滿意。還沒過門，就給了好意頭，又是給我薇兒零用，可見這一家人是寵兒媳的。”

    “老身也滿意，這是雪微的庚帖。”江老夫人拿出一張寫著江雪微八字的紅紙，放在另一個盒子裏，跟裡面的一張庚帖放在一起。

    “哎呀，還是老夫人懂！”官媒一陣笑，此事又成了，她從袖子裡拿出一份婚書：“楊三爺在邊關抵禦犬戎，這是鎮國公親自寫的。”

    江老夫人翻開婚書，金字婚書，十二行：“婚書，我們收了。”

    “太好了，”官媒抱起放了庚帖的盒子：“民婦這就回去交差。”

    北定候被直接晾在一邊：“母親，夫人，我是薇兒的父親。”

    江老夫人拿出早就包好的紅封，塞進官媒的手裏：“多謝美言，以後還要多多美言。”

    官媒千恩萬謝的。

    江老夫人叫葉氏送官媒出門，她把婚書，放到玉佩上，對北定候視若不見，直接進了內室：“段府有喜事，最近謝絕訪客，送北定候爺出去。”

    “母親，難道雪微成親的時候，我這個父親不用出麵的嗎？”北定候幾乎要倒仰過去：“母親！”

    “到時候，你露個臉，證明雪微的爹還沒死即可，你若是不來，我便當她是喪父長女，反正鎮國公家知道你的德行，有你沒你，無甚區別。”江老夫人神情冷冷的，直到看到一臉羞怯的江雪微，當即換上一臉的笑容：“快跟祖母來，給你看好東西，鎮國公親自寫的婚書。”

    早朝上，北定候有心想跟鎮國公套近乎，鎮國公冷眼掃他一眼：“北定候找老夫有事？沒事的話，就各回各家。老夫家裏兒孫眾多，忙的很。”

    北定候跟緊鎮國公，問道：“這不是馬上要跟老公爺做親戚了嘛，小輩的婚事，我也得問問需不需要我做些什麼。”

    鎮國公道：“你又要納妾？說實話老夫不是很歡迎你，怕亂了家教，帶壞了老夫的兒孫。”

    其餘走到北定候身邊的官員，每一個都忍著笑的，北定候寵著的愛妾發賣了他所有小妾，通房，逼走正妻，差點餓死親孃，又在眾目睽睽之下跟男子苟合，如今京城裏的人看到北定候，就是看到一個笑話。

    北定候重視的也就是三個庶子，一個庶女，他唯一嫡女已經被髮妻帶走了，記在段氏名下，跟北定侯也沒關係了。

    “老公爺，看你說的，這說的是我女兒的事情，”北定候被四周的笑聲，笑的臉上幾乎掛不住了。

    “你府上只有一個庶女，老夫雖然不看重嫡庶，好歹要家世清白的，”鎮國公甩開了北定候，不想與他多說，直接大步走了。

    丟下北定候一臉難堪。

    鳳雲川瞧著落單的北定候，揹着手，緩步走過去：“侯爺，似乎有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