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收斂了笑意，冷冷說道：“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那人瞪圓了眼睛，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渾身發抖，瞳孔渙散。

    周衡鬆開他，站在他旁邊，低聲道：“記住我說的話，你最好別耍花招。”

    那人趴在地上，劇烈咳嗽，臉頰通紅，汗水涔涔。

    “你是誰？”他喘息著問。

    “我？”周衡笑道，“我只是一個替天行道的人，你別管那麼多。”替天行道的人？那人冷哼，因為不太信這套鬼話。

    他心裏盤旋著周衡的威脅，忽的，他想起自己剛剛中毒的事情，猛然抬頭，目光怨憎瞪著周衡，恨不能將他撕碎。

    這人，肯定知道，但他為何沒有揭穿？他故意折磨自己，到底有何企圖？那人心思翻騰。

    周衡懶得再搭理他，徑直走了出去，對獄卒說道：“你去外邊守著，有任何人靠近這裏，你立即稟報，知道嗎？”

    獄卒唯唯諾諾答應了，周衡回了自己房間，躺在床上。

    他在心裏默唸。

    ——“阿衡。”周衡驀然睜開眼，就看到窗戶外一抹白影，輕飄飄躍進房內。

    “你終於捨得出現了。”他說道，來人正是司牧雲，司牧雲笑了，他長袖翩躚落座。

    “我不出來，你豈不是要暴屍荒野了？”他笑著調侃道，他雖然沒在場，卻也料到會出什麼事。

    周衡這個人，太傲慢、太驕縱了，他根本忍耐不了這種屈辱。

    所以，他才特意來提醒周衡，免得這人鬧出什麼事端來。畢竟，這裏是他的地盤，周衡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掌握之中。

    周衡瞥了他一眼，冷冰冰道：“我不會死的。”

    “哦？”司牧雲挑了挑眉，問：“那你想怎麼懲治那個傢伙？”

    “他們三番四次偷襲我，險些害死我，必須付出代價。”周衡緩緩說道，眼神冰寒如霜。

    司牧雲笑著搖頭。

    “你真是……”他嘆氣，“你就是不聽我的話。”

    周衡看著他，沉默良久，忽的道：“司公子，謝謝你了。”

    “九王爺，九皇子，我一直欣賞您的才華，您一直都知道！跟我說什麼謝謝！”司牧雲失笑，“倒是你，怎麼成了這幅樣子，大皇子和三皇子害的嗎?”

    “他們礙不著我的事兒。”周衡垂眸。

    “嗯，有事兒您儘管吩咐我！我院為您肝腦塗地。”司牧雲一臉誠懇的說道。

    周衡噗哧笑了，道：“你還是先想法子，把我送出這牢籠吧。”

    “您這就不懂了吧，這個牢籠可金貴得很，關著一個犯官，陛下怎麼會放您離開呢？”司牧雲說道，“等過段時間，您熬到刑期結束，就安全啦。”

    “你是說，等到明年春天才能放我出去？”

    “對呀，陛下已經準備放人了。”司牧雲笑眯眯說道，“你放寬心。”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周衡狐疑盯著他，覺得司牧雲有貓膩，他並不相信，司牧雲會那麼好心，這個人很有城府。

    “你到底想幹嘛？”周衡問。

    司牧雲哈哈笑了起來，說道：“不瞞您說，我早就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人，這牢籠困不住您的。”

    周衡蹙眉看著他，心生厭惡：“司牧雲，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從一開始就想利用我，逼迫皇帝。而今，我父親升遷的機會來了，你卻想趁此打擊報復。”

    司牧雲一愣，隨即大叫：“周衡，你別含血噴人。”

    “你別狡辯了，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周衡嘲諷笑道，“想借刀殺人嗎？你想借我的手殺死趙景城和秦王。”司牧雲啞然，片刻之後，他笑容越發濃厚。

    “果然是九殿下，慧智過人。你這麼快就猜透我的計劃了。”司牧雲讚揚道，“我佩服！”

    周衡皺眉，司牧雲的承認，讓他更加惱火，周衡想要反駁。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就該明白我不會幫你。我若是助你謀反，你以為你能活？”周衡說道。

    司牧雲仍是笑容滿面：“你說錯了，殿下。我不會造反，我要輔佐你登基，稱帝！”

    周衡愣住了，司牧雲這人，總是神秘兮兮的，讓周衡感到陌生。

    他從未和自己說過什麼，甚至很少提及自己的事。

    而且，他每天待在房裏，哪裏都不去。周衡從不懷疑他是個文弱書生，因為他的武功很高強，比自己厲害許多。

    司牧雲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周衡也曾試探著向司牧雲請教過幾招，但司牧雲都避而不談。

    司牧雲總是在周衡遇到麻煩時，才偶爾顯示兩分本領。

    “我不要做皇帝。”周衡淡淡說道，“我只願當個閒散王爺。”

    “你不是想報仇嗎？”司牧雲反問，“這世上，除非你想當皇帝，否則沒人想閒散王爺！”

    周衡怔住。

    司牧雲繼續勸道：“我知道，你心高氣傲，瞧不上這江山，但你又不甘寂寞。所以，這件事對你而言，絕對是百利無一害的！”周衡沉吟半晌，微微闔眸，像是被說服似的。

    從某個角度來講，周衡的確想要登上皇位，坐擁天下權勢，讓周氏一族成為千古名門。

    但是周衡更想平安順遂一生。

    “那你呢？”周衡又問，“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司牧雲笑起來，“我只是想要見識見識這個世界，見識各國的風土人情而已，沒想過什麼江山社稷。”周衡便不語了。

    第二日，沈硯帶人來找周衡，他的傷勢好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般虛弱。

    沈硯見了周衡，說道：“九弟，昨晚那群刺客，你可認識？”周衡搖頭。

    “我也不清楚他們的來歷。”沈硯道，“我們府上，平素與他們並無往來。他們來無影去無蹤的，也不知道是受了誰指使，專程衝我們沈家來。”周衡心中頓時警惕。

    “是誰呢？”他喃喃。

    沈硯卻擺擺手，道：“罷了，不管是誰，我們都要查清楚。我已經命人去追查了，很快就能給咱們一個交代。”周衡點點頭。

    “那就辛苦你了。”

    “這算什麼？”沈硯哈哈笑著說道，“我們兄弟一場，說這些做什麼。”

    周衡抿唇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