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兒怎麼有這份閒情逸致，來母妃這裏逗鳥？”熹貴妃面色凝重，快步走到桌邊坐下，看著周衡不無擔憂地嘆了口氣。

    周衡心知熹貴妃在擔心什麼，嘴角微掀，調笑著說道：“母妃這是怎麼了？無緣無故的，做什麼跟兒子唉聲嘆氣的。”

    眼見周衡嘴裏始終沒個正經的，熹貴妃頗為頭疼地按了按眉心。

    “母妃知道你是個心裏有主意的，可在這皇城裏，人心難料，單說你父皇，眼下他對你越發忌憚，母妃唯恐你再出什麼事來，你若再出事，讓母妃如何活下去！”

    越往下說，熹貴妃越覺得心慌，不待周衡多說什麼，連忙不跌地起身走到內室，之後又一陣風般地走回周衡身側，將手中拿著的錦盒放到周衡身側。

    周衡滿臉疑惑地看著熹貴妃：“母妃這是做什麼？”

    “這是前朝遺留下來的金絲軟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你答應母妃，定要時時將它穿在身上，這樣母妃才能安心。”熹貴妃鄭重說道。

    周衡捧著錦盒，不禁暗暗嘆了口氣，自重生以來，熹貴妃對兒子的拳拳之心，哪怕作為一個異世而來的外人，都不得不為之動容。

    只是不知若有朝一日，熹貴妃得知自己並非她從前的兒子，會是什麼心情。

    “如今看來，你父皇是打定主意不肯放你去西北的，現下又多了胡人一事，想必太子已然將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這個時候衡兒你萬萬不可大意。”

    眼見周衡一直眉目低垂，不肯言語，熹貴妃以為是自己的話嚇到了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自覺地抬起了手。

    “是母妃無能，不能護你周全……”

    周衡見狀順勢抬起手，輕輕握住熹貴妃的手安撫道：“母妃安心，兒子又不是紙糊的，京中局勢兒子心裏已經有了對策，母妃不必憂心。”

    只是一句簡單的安慰之言，但熹貴妃卻莫名地覺得心安起來，不禁看向母子二人緊握的手，緩緩點了點頭。

    不知為何，熹貴妃近日時常有種莫名的感覺，自從那次死而復生開始，周衡整個人都在發生改變。

    從前爲了活命，不得不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瘋癲無狀之人的周衡，如今內斂沉穩，行事也利落周到，頗有城府，讓人不自覺地去相信依靠。

    “如此便好，上官家如何了？”

    九皇子與上官家的親事已經在宮中傳開了，鬧得人盡皆知。

    周衡聞言，無所謂地笑了笑：“母妃應該聽說了，上官家正如火如荼地為上官雪兒準備嫁妝。”

    熹貴妃輕輕頷首，算是滿意，輕聲道：“不到最後一刻，萬不能掉以輕心，京中多少人的眼睛盯著上官家，這塊肥肉被你得了，不知多少人要食不安寢，夜不能寐了。”

    熹貴妃之言，周衡瞬間明瞭，想來這許多人裡，首當其衝的就是太子了吧。

    如此想著，周衡不禁有些好笑：“兒子明白，母妃放心，到嘴的肉，無論如何兒子都不會讓它溜了。”

    母子二人一道用過膳食，周衡纔打道回府。

    行至宮門外，周衡緩步轉身，看向身後硃紅色的城門，嘴角緩緩溢位一絲嘲諷的笑來。

    自古皇城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在這裏，金絲軟甲只能保得住他一時，卻不能保他一世，若想突出重圍，那便得有與之抗衡的能力。

    而這第一步，便是要手中有人。

    之前爲了剔除皇帝在府中留下的眼線，周衡將府內大半的下人盡數遣散，好在與上官家的婚期將至，剛好可以藉着由頭重新招募一批人手。

    回府時，老趙早已候在門前。

    “殿下，您回來了。”老趙幾步迎上去，躬身隨侍在周衡身側，主僕二人緩步向府內走去。

    “老趙，明日你起草一份文書張貼出去，便說九皇子府婚事將近，瑣事繁多，欲招募一批手腳勤快的年輕人來做工，身強力壯的皆可報名。”

    老趙伺候了周衡十多年，又在宮中混跡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聞一知二的好耳朵，瞬間便明瞭周衡的言外之意。

    “老奴明白，這便下去準備。”

    堂堂皇子府，又怎會缺那一個兩個的下人，缺的是能看家護院，進可攻退可守的能人。

    很快，九皇子府要招募下人的訊息不脛而走，一時間來報名的人接踵而至。

    只是皇子府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般好進，想入皇子府做下人，首先得抬得動一塊百餘斤的巨石，而後還得能越過一塊七尺高的木板，最後須得能用一根木棍打退三條惡犬，如此三關皆能透過的，便能直接入府。

    選拔當日，周衡不聲不響，隱沒在人群中觀望。

    設下今日這局，為的便是挑選出有武學潛力的人，再尋人來精心教導，將來便是他九皇子堅不可摧的盾。

    對面，老趙負手而立，時不時看向周衡的方向，但凡周衡點頭的，他全部收入府中。

    整整一日，皇子府門前門庭若市，看熱鬧的和報名參加試煉的人絡繹不絕。

    眼見日落西山，老趙抬手示意眾人今日的選拔到此為止，將周圍的人遣散後，緩步行至周衡身側。

    “殿下覺得如何？”

    今日參加選拔的共五十人，其中有二十人透過關卡，俱是根骨奇佳的人選。

    “老奴已經派人將這二十人盡數送去京郊的莊子裡，請了最好的武師傅，明日起便能開始訓練。”

    周衡將一切盡收眼中，對此很是滿意：“辛苦趙老。”

    夜半，東宮。

    “你說九皇子在招募下人？”太子坐在上首，聽著探子來報。

    “回太子，確實是在招募下人，奴才看到了一直跟在九皇子身邊的老趙，千真萬確。”

    太子聽後沉默半晌，頗有些不解，九皇子又在搞什麼鬼，堂堂皇子府，用得著大張旗鼓在街上招募下人。

    不過這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太子緩緩溢位一絲陰險的笑意，森然開口道：“徐濤被周衡折槍也有段時日了吧，怎麼槍被折了，骨頭也被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