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裏的日頭哪怕是在午後，也是暖暖的。

    顧萌到了學堂的時候，已是看到不少鄉鄰在教室外邊晃動。

    還有一些小孩子，趴在窗戶邊小心翼翼的看著夫子講課。

    “後孃，有好多人，她們也是來看二哥他們學習情況的嗎？”

    元寶看著那麼些人在教室外邊，歡喜的就要鼓掌叫好了。

    顧萌能明白她們的感受，但是這樣怕是會影響到夫子授課，便沒有靠近，而是在教室不遠處找了個凳子坐下。

    “元寶，我們就別過去了，省得打擾到夫子上課了。”

    “好啊。”

    顧萌沒靠近，但聽得夫子在那裏抽學子起來回答問題。

    問題挺簡單的，就是問你為什麼來學習。

    有些孩子答的也挺單純，大多數是想出人頭地。

    透過知識來改變命運，這應該是所有在農村學習的孩子的真實想法。

    但厲浩卻在那磨磨蹭蹭，還板著個臭臉，在那支支吾吾。

    “後孃，二哥他不喜歡讀書，他回答不出夫子的問題。”

    顧萌摸著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她早就知道厲浩不喜歡讀書，只喜歡到處惹禍。

    可她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這才動了調教的念頭。

    “他總有一天會喜歡的。”顧萌見他在那回話，笑眯眯的伸手摸了一下元寶的腦袋。

    厲浩這會彆扭的很，他直愣愣地望著夫子，咬著唇，想了好久才道：“我讀書是想讓我後孃知道，我也會讀書。”

    “哦，爲了證明自己，挺不容易的。”

    夫子摸著山羊鬍，抬手示意他坐下。

    問的很簡單，就像是在摸底這群七八九十歲的孩子坐在這裏的意義。

    同時也是讓他們認清自己要走的路。

    大概是想讓他們坐在這教室裏，就得明白自己坐在這裏的意義。

    顧萌又聽了一會，看到夫子連續叫了他幾次起來回答問題，也有是讀一段文章。

    大概是考他們中間有多少人啟過蒙或是認過字。

    “還以為他能在夫子這裏蹦躂，原來也就是個在家兇的慫貨。”

    顧萌輕笑搖頭，摸著元寶的小腦袋，自言自語。

    “二哥真慘，在夫子面前連話都說不利索。”元寶揚著小腦袋，在那緊張不已。

    一旁看著的一些村婦也是在那憋笑。

    “哎，還以為秀才的兒子能有多厲害，原來也是個連話都不會說的。”

    “到底不是親生的，不然到現在也不會作文章。”

    一些村婦看到自家的兒子被誇，就在那貶低厲浩，誇自己的兒子厲害。

    顧萌倒是不介意她們怎麼說。

    秀才和她，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沒任何關係。

    這仨個熊孩子，和她也沒關係。

    他們仨個是秀才的養子還是親生的，她也不想管。

    “小浩子不是不會說話，是在想該怎麼說。”聽著眾人的冷嘲，再看元寶那擔心的樣子，顧萌摸著她的小腦袋安慰著她。

    “走吧，我們就別在這裏打擾夫子上課了，我們出去逛逛。”

    顧萌沒想讓元寶擔心，帶著她就準備離開。

    元寶輕嘆一聲：“哎，我這二哥，腦子不笨，就是人傻了點。”

    顧萌：……

    你這說的什麼話。

    幸好你那二貨二哥不在，不然肯定會怪她沒教好你。

    顧萌因為沒有靠近，所以厲浩並不知道顧萌來看過他。

    他爲了能得到獎勵，幾次舉手回答夫子的問題，但每次答題都支支吾吾，狀態不是太好。

    看在他這般上進的份上，夫子對他更是格外關照。

    基本什麼事都叫他第一個上。

    厲浩：夫子你能不能換個人使喚？

    連研磨也要喚他，書僮是擺設嗎？

    晚上顧萌做了大肉包，還煮了幾個白水煮野鴨蛋。

    “後孃，我先把蛋殼剝掉。”厲旭洗完手來幫忙，元寶則是搖搖晃晃的將油燈點上。

    天還沒黑，是顧萌習慣到了晚邊就點上燈。

    幽黃的燈光，嘰嘰喳喳的孩童聲，菜香，飯香，讓她覺得很溫馨。

    “你手流血了。”顧萌看到厲旭在放鴨蛋的時候左手的虎口處在滲血，不由地皺眉。

    他手上的傷不少，新的，舊的。

    但虎口處這道口子有點深，不像是竹子傷的。

    “不小心傷的，沒事。”

    結了痂，但剛怕是不小心又碰到了哪，這會又流血了。

    “我之前給你的藥，用完了是嗎？”

    他沒包紮，顧萌猜是藥沒了。

    厲旭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下頭：“用完了，後孃，我這沒事，是小傷。”

    顧萌見他沒放在心上，而這點傷，對以前的她來說，也確實不夠看。

    但過幾天還要下田幹活，這傷可得快點好纔對。

    “是小傷沒錯，但過些天還要下田幹活，你這傷，得快點好才行，我去給你拿藥。”

    顧萌沒等他拒絕，便已是去房間拿藥。

    這裏的藥都是她自己去藥鋪買回來自己配的。

    “先用熱水洗一下。”

    “好。”

    對於顧萌剛剛說的話，厲旭心裏雖然有點不痛快，但看到顧萌給他上藥，心裏頭又是有些莫名的悸動。

    後孃總是口是心非。

    田裏活要幹，但不是這兩天。

    再過幾天手上的這傷也就要好了。

    “我回來了！”

    提前到家的厲旭激動不已，推開院門就高喊他回來了。

    喊完就往廚房跑。

    “我今天受到夫子表揚了，我晚上要吃大肉包！”

    “二哥哥好棒！”

    元寶跳著跑到厲旭跟前，對著他就是一陣鼓掌叫好。

    厲旭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厲浩卻是看到他手上包著紗布，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大哥，你手又受傷了。”

    “小傷，後孃還給我包紮好了，夫子是怎麼誇你的，說來聽聽。”

    厲旭平靜的回，同時指了指井邊：“把手先洗乾淨再進廚房來。”

    說完他不好意思地朝著顧萌輕咳一聲：“後孃，我先檢查一下小弟的學習情況，晚點再來吃晚飯。”

    顧萌知道他的心思，微微點頭，喚過元寶：“元寶，來，我們吃大肉包啦！”

    “後孃做的大肉包最好吃了，又香又軟，比外邊那包子鋪買的好吃太多啦！”

    元寶說著還朝厲浩做了個鬼臉，喊道：“二哥，你要好好和大哥說哦！這樣纔有大肉包吃！”

    “說吧，夫子是怎麼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