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莫被蠱惑，她今日都敢藐視君威，若不加以懲治，來日還不知道要闖出多大的禍事！”

    皇后並不打算罷休，一直在旁邊咄咄相逼。

    “夠了！”

    陛下厲喝一聲，打斷了喋喋不休的兩人。

    他臉色陰沉，看向魏遠，“魏王，你選了個好娘子。”

    魏遠不明所以，但伴君如伴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魏王妃，以後常來宮裏吧。”

    幾人聽的俱是一震，有些不可思議。

    “陛下，此女言行無狀，再三挑釁，您可不能輕饒，必須嚴懲以儆效尤，否則日後如何服眾？”

    皇后氣的咬牙切齒，上前一步，緊緊的抓住皇帝的時候，卻被他一掌拂開。

    “忠言逆耳，她說的也並無可取之處，一直以來朕都立志當個明君，而不是昏潰無能，只能聽信讒言的暴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是什麼心思，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敢說真話的人，你們就是這個態度？”

    皇帝大怒，直接喝退了皇后。

    皇后面無血色，震驚的朝後退了兩步，還想說什麼，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了一宣告亮高亢的聲音。

    “父皇英明，為君者，絕不能偏聽偏信，你一直告誡而成，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兒臣謹記於心，今日之事確實給兒臣上了一課。”

    大皇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在向皇上行了一個禮之後，微不可察地衝著皇后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

    如今，皇上在氣頭上，說多了無異於火上澆油。

    “皇兒，你怎麼回來了？莫不是也聽說了你母后乾的那些荒唐事？”

    大皇子故作不知疑惑的看向皇后，皇后心知肚明，立馬垂頭拭淚，哭聲嬌柔婉轉，彷彿極盡委屈痛苦。

    皇帝心煩意亂，煩躁的擺了擺手，“如今小輩都在場，你這樣哭鬧成何體統，還不快退下。”

    皇后心有餘悸的縮回手，忿忿的瞪了一眼柳靈兒兩人，隨後折身告退。

    皇帝許久未見大皇子，如今父子相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

    魏遠隨意的編造了個理由，便躬身退了下去。

    臨走時，大皇子卻說，“魏王，且等一等。”

    宮門口，兩位氣質雍容的少年相對而立，自上個月大皇子被皇帝派遣出兵剿匪之後，兩人還從未單獨見過。

    “魏王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本殿，聽說了京城疫病之事，這重擔無論落在誰身上，那都是九死一生的，但你卻能以雷霆手段圓滿解決了此事，著實不一般。”

    魏遠謙遜一笑，“大殿下過譽了，您剿匪有功，纔是我等的楷模，我又算什麼？只是，你我交情不深，也不必拐彎抹角，倒不如開啟天窗說亮話。”

    皇后一黨，來勢洶洶，邊陲有大皇子坐鎮，拼死廝殺，正了一身軍功，而皇城後宮中，又有太后把持著大局，也不怪如今朝中的輿論逐漸偏向他們。

    “魏王就是愛開玩笑，什麼楷模？不過是坐其位，謀其職，各自盡各自的本分罷了，實不相瞞，我也聽說了一點京城中的事他們說了些不中聽的，還望魏王不要介意。”

    直到現在，他都還沒跟他說實話。

    柳靈兒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的說，“這打太極還是大殿下厲害。”

    大皇子頗為訝異，狐疑的看向她，“魏王妃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伶俐，今日大殿上的慷慨陳詞，實在讓人心中沸騰，是本殿以前眼拙了，竟不曾想你一介女流，竟有如此的見識跟膽魄，著實不一般。”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他們並不確定此次的災禍是由大皇子引起的，柳靈兒也沒再對他出言不遜，而是微微側頭，行了一禮。

    “若是沒有旁的事，我們就先告退了。”

    “請便。”

    兩人同乘一驕，柳靈兒吃著剛出爐的栗子糕，忍不住問道，“你覺得那大皇子的話有幾分可信？”

    “我也不知，只是他與皇后作風有所不同，我們相處也不久，還無法判斷，但此人絕對是個笑面虎，以後我們還是得謹慎小心些。”

    那大皇子看著風清霽月，無慾無求，和柳靈兒在與之對視之時，總有一種被莫名吸入一望無盡的漩渦之中的錯覺。

    在他面前，好似所有的秘密都將無所遁形。

    “以後還是少跟此人打交道。”

    畢竟他們如今只求自保，不奢求其他。

    “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那大皇子雖然沒說什麼，可他此次突然回京，想來也不是個好兆頭，皇后一直孤軍奮戰，這次大皇子歸來，她絕對不會再坐以待斃，你覺得她首先會拿誰開刀？”

    比起如今的小心翼翼，爾虞我詐，柳靈兒更加懷念以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樸素生活。

    可以他們如今的立場，似乎回不去了。

    “她拿誰開刀我不知，但是她一定會去找師爺。”

    那是僅存的活口，就是使他改變了口風，那眼前的局勢對他們非常不利。

    “獄亭司豈是那麼好進的，皇后縱有再大的勢力也不敢把手伸進獄亭司，況且，那肖戰絕不是個軟柿子。”

    柳靈兒嗤之以鼻，卻遭到了魏遠的調侃，“你似乎很信任肖戰？”

    “當然，那可是獄亭司的地獄羅剎，傳說中的一刀封喉，沒有人會拒絕吧？”

    柳靈兒想當然的說道，但魏遠的臉色卻愈加黑沉。

    半晌沒聽到動靜，柳靈兒歡快吃著栗子糕的手微微一頓，隨後舔著臉笑了笑。

    “可在我心中，縱然是十個肖戰，也比不上一個相公，”

    柳靈兒識趣的立馬改口。

    她如此說後，魏遠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

    “回府，有個人在等你。”

    柳靈兒疑惑，纏著問他是誰，他卻什麼都不肯開口了。

    直到回了王府，看到換上一身清雅素淨常服的阿武，柳靈兒無比震驚，這哪還是之前那個蓬頭垢面凶神惡煞的莽夫，簡直就是個隨便在街上一走，都可擁有滿滿回頭率的文雅書生。

    而這巨大的變化也僅僅只是他颳了鬍子，再將頭髮高束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