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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長樂宮風雲

    “薛姑娘定能解我疑惑。”曲安夢莞爾一笑,雲淡風輕的語氣彷彿在談起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薛姑娘,那日你真是被推下樓的嗎?”

    薛依猛然抬頭,瞪大的眼中流露著複雜的情緒。

    “娘娘,你這是何意?”

    說話時虛弱的的咳了兩聲,任誰都不會相信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會做出那般歹毒的事。

    曲安夢的指尖輕輕摸著椅把手。

    紅木把手襯的她粉嫩指尖如含苞待放的花,如花的眉眼卻已冷到極點。

    “是嗎?”

    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語重心長的提醒:“薛姑娘,紙包不住火,有些事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說罷了。”

    薛依黑白分明的眼是蒙上一層霧氣,張口欲言卻無話可說。

    曲安夢又添了一把火:“你前幾日和我說想見唐大人,到底是想當面和唐大人道謝,還是另有目的?”

    字字句句,如石頭砸在薛依的的心上。

    恍恍惚惚見,她覺得視野一片昏暗,天旋地轉,身體搖搖欲墜的晃動兩下。

    她想要解釋什麼。

    然而一張口,濃烈的血腥味涌上口鼻。

    黑暗在某一瞬間突然襲來,薛依眼皮如墜千斤,不可自抑的閉上了眼。

    下一刻,她軟綿綿的身體重重倒地,擾亂了一室灰塵。

    快得聽不清的腳步聲匆匆靠近。

    太醫站在簷下低聲和玄贏曲安夢說話,薛光明板著一張臉抬步跨入,急不可耐的詢問女兒的情況。

    “依兒如何了?”

    “丞相大人。”太醫手忙腳亂的行禮:“薛姑娘乃是急火攻心暈倒,並無大礙,大人不要擔心。”

    “我進去看看依兒。”

    愛女心切,薛光明匆匆要進屋去看望,走出幾步卻忽然停下腳步,後知後覺的行禮。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嗯。”玄贏負手而立,頷首道,“丞相大人不必多禮。”

    薛光明直起身體,如寒刃的目光掃向一邊的曲安夢:“這幾年依兒的身子經過調養已好了許多,如今才進宮不過一月竟暈倒了好幾次,暈倒時娘娘又總在身邊,娘娘不想與老臣解釋什麼嗎?”

    早料到他會有此問,曲安夢裝傻充愣:“我不明白丞相大人是什麼意思。”

    薛光明嚴厲的抿緊唇。

    他不會那些彎彎繞繞,心直口快道:“娘娘心知肚明,何必裝傻?女子善妒是大忌,娘娘更不該苛待秀女。”

    曲安夢滿不在乎的微微一笑。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懶得和薛光明做那些口舌之爭,反而是玄贏沉聲警告。

    “丞相慎言。”玄贏目光如有實質,字字句句道,“太子妃自理宮中事以來,一向很少責罰宮中人,更不存在苛待秀女之說。”

    明顯要護著曲安夢,薛光明也無計可施。

    畢竟口說無憑,他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嚥下這口氣,囫圇行了一禮:“老臣進去看依兒。”

    他甩袖入門。

    太醫沒有跟著進去,朝著裡面探頭探腦幾下,隨即才壓低聲音繼續和兩人說話。

    “娘娘,今日長樂宮那邊派人來太醫院。”

    許久沒聽到長樂宮的訊息,曲安夢恍惚一瞬纔想起這是玄禎所居之處,興致勃勃的問。

    “哦?”

    太醫一五一十道:“說是陛下生病了,想請太醫過去看看,可微臣知曉如今長樂宮不準外人隨意進出,微臣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他邊說邊小心翼翼的覷兩人,意思已經和明顯。

    “殿下怎麼想?”

    聽見曲安夢的問話,玄贏沉吟片刻:“既然他生病,孤自該親自去瞧一瞧他。”

    曲安夢馬上提出:“我也要一起去。”

    畢竟長樂宮已許久沒有鬧么蛾子,她倒樂意去看一場戲,而玄贏也沒有提出異議。

    於是兩人並肩來到長樂宮。

    長樂宮雖不準外人出去,然而這麼長日子過去負責看守的羽林衛總有鬆懈時。

    兩人才一出現,羽林衛就忐忑不安的上前請罪:“殿下,娘娘,方纔屬下沒有留意,不知何時鏡塵國師進去卡了陛下,請殿下娘娘恕罪。”

    鏡塵此時還在長樂宮中。

    刺眼得餘光傾斜而下,曲安夢站在門口隱約看見紗簾後鏡塵正在為玄禎把脈,聽見聲音也不曾回頭。

    “無妨。”她替玄贏答,“你先下去吧。”

    羽林衛如蒙大赦,再三謝恩後趕緊退了下去。

    無關緊要的人皆被遣走,曲安夢落後玄贏半步跨入長樂宮,鏡塵也在此時淡定自若的走出來。

    “阿彌陀佛。”低低唸了一句,他低眉垂眼道:“殿下,娘娘,你們來了。”

    輕風佛過簾子,曲安夢瞥見玄禎如木雕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不知身體如何。

    於是她主動道:“我去看看父皇如何了。”

    鏡塵挪動腳步,不偏不倚的擋住她的路:“男女有別,微臣已經看過,就不必勞煩娘娘了。”

    曲安夢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倒也沒有固執。

    這時她餘光留意到鏡塵手上提著一個錦盒。

    錦盒以金線刺繡,一絲一線都極其貴重,在光下閃著不引人注目的淡光。

    不巧,這個錦盒曲安夢在玄贏房中見過。

    乃是內務府為玉璽特地制的盒子,天底下本只此一個,可是如今真真假假玉璽不少,這錦盒便也不是獨一無二了。

    她不自覺的眯了眯眼。

    打量了片刻,她悠悠收回目光,並沒有當場說什麼:“既然國師看過了那我自然放心了。”

    鏡塵一聲不吭的行了一禮。

    三人相對無言片刻之後,他主動提出告辭:“微臣摘星樓中還有事未處理。”

    一言不發的玄贏這時方纔道:“退下吧。”

    “是。”

    鏡塵的衣角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痕跡,大步流星的離開。

    他一走,屋內沉悶的空氣也蕩然無存,半死不活的玄禎這時忽然掀開被子跌跌撞撞的衝了出來,痴傻的臉如三歲幼童天真。

    “贏兒,贏兒,你終於來看父皇了嗎?父皇這幾日夜夜夢到你,還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你了。”

    情真意切得讓人差點相信曲安夢的鬼話。

    玄禎佝僂著背,枯枝似的手指費力拉著玄贏的黑衣,纔不至於儀態盡失的倒在地上。

    玄贏高高在上的看著他,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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