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一個村子裏住著，平時有個小吵大鬧的磨蹭，要是真遇上事兒，能幫一把還是要幫一把的。

    “走，咱們也去看看。”

    田翠花拉著姜好也來了蕭老大家。

    院子裡有一小灘血，姜好進來的時候大家夥兒已經合力把孫氏抬到了屋裏的炕上。

    也有人去請黃穩婆了。

    黃穩婆是十里八村專門給人接生的，有一手能把倒胎轉過來的手藝，就是員外家裏也接生過。

    一般人家都在自己家裏就生了，捨不得花錢請，除非胎不順或者難產，纔會請黃穩婆。

    孫氏如今這狀況，自己肯定是生不了，非得黃穩婆不可。

    姜好沒進屋，見大妮饅頭是血的站著，走到跟前，“大妮，先去三嬸家，三嬸幫你包紮傷口。”

    大妮就跟失了魂一樣，彷彿沒聽見姜好說話。

    姜好喊了好幾遍也沒反應。

    姜好見狀只好自己先回家裏，拿了乾淨的布和傷藥，又來了蕭老大家。

    這會兒趙氏聽見動靜也來了，正在院子裡張望，看見姜好進來眼睛一亮，“三弟妹，你也來了？”

    姜好沒搭理她，走到大妮跟前，給她清理頭上的血跡。

    大妮疼的小臉發白，這會兒總算是回神了，一臉恐懼的看著屋裏。

    “三嬸，我娘她沒事兒吧？”

    有沒有事姜好也說不準，只好安慰她，“應該沒事，你這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這麼長一條口，剛好在額頭上，要是處理不當可是要毀容了。

    趙氏熱臉貼了冷屁股正尷尬著，聽見這話又忍不住湊上來，“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大嫂打的啊！”

    “大嫂自打懷了這胎就把大妮當燒火丫鬟使喚，打罵更是家常便飯，那會兒虎子說看見大嫂扔了砍柴刀過去打大妮，都背一下子剁在頭上了，虎子嚇的跑回家告訴我。”

    “我的老天爺啊，幸好是刀柄，要不然大妮兒人都沒了！大嫂這是想要兒子想瘋了吧！”

    饒是趙氏一向奸猾心狠，但她從來不下手打自己的孩子，所以虎子纔會被寵壞了。

    孫氏瞧著倒是比她老實，居然能對輕生的骨肉下這麼重的手。

    “她怎麼下得去手。”姜好心疼的看著大妮。

    儘量放輕動作給大妮上藥，果然看見不遠處又一把砍柴刀。

    之前她還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刀背上有血跡。

    大妮臉色蒼白閉著唇，小小的身子疼的顫抖，一聲不吭。

    “啊，疼死我了，救命，救命啊！”

    孫氏在屋裏挺著碩大的肚子躺在炕上疼的大喊大叫。

    “我說大妮他娘，你好歹也是生過一胎的人了，怎麼把孩子養這麼大，胎大難產你不知道嗎？”

    “你這會兒還是別嚎了，省點力氣等黃穩婆來接生！”

    村裏兩個歲數大的老太太忍不住罵孫氏，鄉下人家裏都知道的理。

    婦人生產本來就是鬼門關，誰家也不會使勁吃，孩子太大了到時候生起一個不小心就會一屍兩命，孫是這不就是自討苦吃嗎。

    “大娘，我受點罪沒問題，你一定要保住我兒子，我的兒子！”孫氏疼的滿臉都是汗，還惦記著她肚子裡的兒子。

    兩個大娘也沒接話，這麼大的肚子又是早產，她們可沒本事接生，只能等黃穩婆來。

    好在請人的人知道請重，借了驢車去請黃穩婆的。

    黃穩婆來的也挺快，就這孫氏也疼了一個小時了。

    大妮兒到底是孩子，流了那麼多血這會兒暈暈乎乎的，姜好就抱著她到屋簷地下坐著。

    看見進來顴骨突出帶著幾分刻薄相的就是黃穩婆。

    “羊水摔破了，必須生了，把催產藥熬上，燒熱水！”

    屋裏傳出黃穩婆的聲音，進去看熱鬧的趙氏拿著催產藥，不情不願的去廚房熬藥去了。

    “黃大娘，我的兒子，一定要把我的兒子生下來！”孫氏哭喊。

    “閉嘴，省點力氣！要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孫氏這纔沒了聲音，偶爾疼的受不了纔有聲。

    姜好想回去，又不放心大妮，只好在院子裡等著。

    大妮已經站不住了，兩隻眼睛卻一直盯著屋門前的簾子，姜好只好把人抱到凳子上放下。

    之前進來的人也都沒走，幫著燒了熱水，催產藥也被送進去了，

    屋裏時不時傳出黃穩婆的呵斥聲和孫氏的哭喊聲。

    姜好聽的頭皮發麻。

    在醫療條件落後的地方生孩子，真就是闖鬼門關。

    眼看著日上三竿，孩子還沒生下來，黃穩婆一頭汗水出來。

    田翠花從廚房端了一碗雞蛋麪出來遞給黃穩婆，“大妹子累壞了，來喫口麵，裡頭咋樣了？”

    她雖然兒子還沒娶媳婦，閨女還沒說人家，但難保不會有遇上事的時候，所以和黃穩婆這樣有本事的人打好關係總不是壞事。

    黃穩婆見田翠花這麼上道，洗了手接了碗，也願意多說兩句。

    “不行，孩子太大了，裡頭人已經沒力氣生了，得給弄口吃的，最好有人蔘，含一塊吊着。”

    鄉下婦人，除了雙胎，她還沒見過這麼大的肚子，把孩子養這麼大，純屬腦子有毛病。

    田翠花唏噓，“人蔘？那金貴玩意兒一時半會兒去哪找。”

    “有！我有人蔘！”

    話音剛落，馬蹄聲響起，蕭景山直接騎馬帶著蕭老大進了院子。

    蕭老大還穿著幹活的衣裳，滿頭是汗的從馬背上跳下來，“我有人蔘，一定要保住我兒子！”

    趕馬車太慢，蕭景山騎馬把人帶了回來。

    “有人蔘就趕緊去拿，拖得越久對大人孩子越不好。”黃穩婆也多了幾分把握。

    蕭老大說罷衝進屋裏拿人蔘去了，結果拿出來的只是參須。

    這是之前他和蕭老二挖到的那隻，參賣了錢，他偷偷留下來了幾根參須。

    “這可是百年老參上面扯下來的，要不是爲了兒子，都不捨得拿出來。”蕭老大小心翼翼的開啟手絹。

    黃穩婆臉黑了一下。

    行吧，參須也比沒有強。

    一把拿過所有參須進了屋，順便喊了最順眼的田翠花進屋幫忙。

    “好好，你怎麼沒回去。”

    蕭景山把馬栓在了外頭，進院子蹲在了姜好面前。

    姜好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鼻尖上的汗水，“我不放心大妮兒，在這兒看著她，等會兒就回，你先回去。”

    嫂子生兒子，蕭景山作為叔子用不著守著。

    蕭景山搖頭，他留下等她，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這兒。

    屋裏又傳出孫氏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姜好不適的皺起了眉頭。

    蕭景山看著她，握住了她的手，“好好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