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安猛地皺了起來：“榕兒，你不需要……”

    “是，我不需要。”謝榕一向冷冰冰的小臉蛋上卻是難得帶了笑意：“但是爹，我想做。”

    “我最近頻繁做一個夢，夢中有一個邪師，似乎是靺鞨族的，我好像成爲了他的徒弟。”

    “然後我就……”謝榕的臉繃得緊緊的，可神色卻是極其淡漠：“我們一家，除了娘，都投靠了靺鞨族，和景叔叔作對。我用那邪師教的東西做了不少的事情，最後我們守衛的城池卻被攻破，而我被輪，奸後成了個瘋子。”

    “不可能！”謝子安想也不想的反駁，他伸手握住謝榕的肩膀，眼神中滿是認真：“爹不會讓你遭遇這些的。你是爹的女兒，爹和娘都會好好的護著你的。”

    謝榕面上帶了輕輕淺淺的笑意：“爹，我知道的。這是夢而已。”

    “可這是我的心魔。我必須要戰勝它，否則便會終生為其所困。這是我的宿命。”

    她抬頭看向天空，青天白日，卻彷彿籠罩著陰霾一般：“爹，或許你不信，但這是真的。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知道我要做什麼。爹，這是我的人生。”

    她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謝子安的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她的臉上卻是帶著笑：“爹，你相信我的，對不對？你相信我可以做到的。”

    謝子安緊抿著唇，看著謝榕：“一定要如此嗎？”

    “嗯。”謝榕輕輕地應聲，語氣卻堅定不已：“我要成為下一任國師。”

    “我要和那個曾經是我師傅的邪師做個了斷，我會……親手了結他。”

    她閉了閉眼睛。

    其實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說。

    比如前世今生。

    比如那邪師曾經對她做了什麼。

    比如所謂的城破，和邪師的交易又有幾分關聯。

    但這是她的宿命，是她要做的事情。她的爹爹很好，她的孃親很好，她的哥哥和討人嫌的弟弟都很好。她不想讓他們也捲入這些事情，更何況這樣的事情，他們便是有心也無力。

    所以她要走上自己的路。

    “那你娘那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她？”半晌後，謝子安又開了口。

    謝榕有些苦惱：“還沒想好，我怕她哭。”

    是啊。

    她孃的心最是柔軟不過了。

    雖然在外人看來，喬夏月是個十分強硬，也十分能幹，可對於他們這些家人來說，喬夏月有一顆最柔軟的心。

    她拿愛哭的喬夏月最沒辦法了。

    “我不管，這事兒我不能說，要不然惹哭你孃的就是我了。”謝子安十分不厚道的後退了一步：“你自己和你娘說吧。”

    “說什麼？”喬夏月手裏拿著麥芽糖走了過來，一臉的笑容：“給你們買了糖，小老三鬧著要吃呢。”

    “來，榕兒一個，阿梧一個。”她把手裏的糖遞給兩小隻。

    謝梧有些無奈。

    他早就過了吃糖的年紀了，本身也不愛吃糖。

    但……這是娘給的。

    他伸手接了過來，舔了一口。

    甜甜的。

    謝梧也淡淡地笑了起來。

    轉頭一看謝榕，雖然皺著眉頭，但還是乖乖地接了過來，謝梧的笑容更大了。

    果然他們最無法拒絕的就是娘了啊。

    “剛纔榕兒要說什麼啊？”喬夏月接過小老三給她的糖，邊吃邊問。

    “娘，我有話和你說。”謝榕鼓起勇氣把國師的事情說了出來。

    喬夏月沉默了。

    “娘……”謝榕小心翼翼的看著喬夏月：“你會讓我去嗎？”

    喬夏月重重的嘆了口氣。

    她對國師是有一定了解的，雖然原書中也不過是一筆帶過——謝榕間接死於國師之手。

    單從這句話，便足以看出來，國師的厲害之處。

    畢竟在遇到國師之前，謝榕幾乎可以說是戰無不勝，是謝梧和謝桐的得力助手。也正是和國師交鋒之後，她才逐漸落於下風，甚至走上了悲慘道路。

    按照私心來說，喬夏月不希望謝榕再和國師塔有任何的關聯。

    “如果娘說，希望你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一樣，只開心的長大，你願意嗎？”喬夏月蹲下身，平視著謝榕，眼神中帶著一絲期望。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管是經商還是旁的什麼，等你長大之後娘也不會強逼著你嫁人，只要你高興就好。”

    謝榕咬了咬下唇，一臉為難：“娘，這就是我想做的事情。”

    “但若是你不願讓我去，那我便不去。”

    爲了娘，她可以放棄一切。

    哪怕是她的宿命。

    就算是死了也無妨。

    謝榕看著喬夏月的眼神，帶著孺慕之情和讓人難以察覺的溫柔：“娘，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喬夏月的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她伸手抱住了謝榕，卻是把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嗚嗚的哭了起來：“榕兒，娘知道你想去，可娘……娘不想你出事。”

    謝榕一瞬間就懂了。

    喬夏月是知道什麼的。

    “娘……”她有些無措的抱住了喬夏月，只不斷地重複著：“你不讓我去我便不去了。”

    喬夏月吸了吸鼻子，卻是搖了搖頭，彷彿下了巨大決心一樣，嘆了口氣：“罷了。”

    “你去吧。”

    謝榕想要拉開她，可喬夏月卻是抱著她不放：“趁娘還沒有後悔，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只是要記住，按時吃飯，早點睡覺，天冷加衣，記得弄個湯婆子暖被窩，還有，別吃桃子，你對桃子過敏的。哦還有還有，回頭讓你爹多給你點錢，聽說國師塔那邊人跡罕至，吃不好睡不好的，多添置些東西總是好的……”

    她絮絮叨叨的交代著。

    謝榕本來最是討厭麻煩。

    最討厭嘮叨。

    可喬夏月的嘮叨，卻是讓她忍不住紅了眼圈。

    “我本來不想和你說的，就怕你哭。”

    “娘，別哭好不好？”謝榕輕輕的回抱住喬夏月：“我會乖的，吃好喝好，照顧好自己。而且我也不是現在就走啊，等過完年，我陪你過完年再去，好不好？”

    一向清冷又毒舌的小蘿莉，難得露出了這幅依依不捨的神情，可喬夏月心裏更是難受了。

    她緊抿著唇，點了點頭，又嗚咽了起來：“娘是不是很沒出息？明明去的是你，偏生我哭成這個樣子……”

    “不是。”謝榕認真地搖頭：“娘是最好的娘。”

    “我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