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喬夏月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握住他的手。

    或許是一路走來這麼久，他們二人都是互相扶持著向前。

    也或許是她也捨不得謝子安。

    她的內心本就因為各種原因而有所動搖，所以纔會這樣。

    “你找的，是這個鐲子嗎？”

    她鬆開謝子安的手，從懷裏摸出了那個從酒肆老闆娘那裏拿回來的鐲子。

    “你怎麼……”謝子安眼中有一絲驚訝。

    “是在一個酒肆。”喬夏月咬了咬下唇問道：“那天，你是不是看到我了？”

    謝子安沒有否認。

    “我只是覺得……你會不會討厭我了。”

    他的眼神中滿是脆弱，像極了一個被主人拋棄的小狗狗一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喬夏月有些心軟。

    這是他們二人這段時間以來，難得心平氣和的一次對話。

    “說實話，其實有的。”喬夏月十分誠實的道：“我討厭被強迫，尤其是你明知道你的力氣遠大於我的情況下，強迫我做那件事。”

    “愛的人之間做的事，不應該爲了彰顯什麼而去做，更不應該被強迫去做。這是我最討厭的事情。”

    “我有我的意願。”

    謝子安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謝梧會和他說“意願”。

    這樣的事情顯然喬夏月是不會和孩子們說的，但孩子們說的也沒有錯，尊重和愛，缺一不可。

    “我承認，之前是我的想法出了問題，我覺得愛一個人就應該無條件的站在他這邊。所以我恨曾凝夢，也想你恨她。”

    謝子安嘆了口氣：“是我不該把自己的意願強加給你。”

    “我在金思年那裏，不是我主動去找的他。”

    今夜似乎特別適合敞開心扉。

    窗外漸漸升起的月亮給屋內帶來了一絲光明，也給兩人帶來了更適合談話的氣氛。

    “我那晚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差點被馬車給撞了，金思年從馬車上看到是我，又怕這麼晚了我亂跑會出事，才帶著我回了鎮上。那會兒我是真的不想回來。”

    喬夏月的聲音悶悶的：“他替我請了大夫，又喊了婆子照顧我，我第二天才知道，因為我他丟了一個十萬兩銀子的生意。”

    “我只把他當做朋友和合作夥伴，卻讓他蒙受了這麼大的損失，我心裏又難受又不安，我不想欠他那麼多。再加上那段時間對你有些……害怕，我才決定留下，積極籌備藥膳館開業的事情。”

    “這段時間也是透過生意，我讓自己沉浸其中才會不想起那晚上的事情，還有你後來去找我，更讓我覺得你惡劣的一點都沒有改變，謝子安，我是真的很害怕。”

    “對不起，夏月，對不起。”謝子安的聲音有些哽咽。

    他是個男子，想象不到在那樣的情況下，喬夏月究竟有多麼害怕，這段時間要麼是在找人，要麼是喝酒，他的腦袋一天清醒的時候並不多。

    “我最近喝太多酒了，只有喝酒我才能睡得著，所以腦子昏昏沉沉的，做了很多混事兒。對不起，你打我罵我吧，發泄一下，讓你心裏好受些。”謝子安誠懇的道。

    喬夏月搖了搖頭：“沒有必要。”

    “所以……你今天和我說這麼多，是要正式離開我的宣言嗎？”謝子安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喬夏月咬了咬下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們畢竟……曾經相愛過，我不想讓我們的感情結束的這麼不體面。”

    “我沒想過離開你，可現在的你，讓我覺得我不適合和你在一起。”

    謝子安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拳頭，彷彿這樣纔不讓悲傷蔓延。

    “我現在的狀態不對，你也不對，所以我們都需要調整，你和我都要好起來，如果以後有機會……”喬夏月看著他。

    “好。”謝子安深吸了一口氣，苦笑了一聲。

    若是之前的他，或許會質問喬夏月，什麼叫做有機會。

    他們明明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可現在他已經逐漸開始懂了，喬夏月想要的是什麼。

    絕不是窒息的，毫無空間的愛。也不是從頭籠罩到腳的控制慾。

    是他不懂怎麼愛人。因為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教過他怎麼去愛。

    “我會慢慢學著愛你。”謝子安的聲音溫和，眼中沒有了之前令喬夏月恐懼的野獸般的失控：“如果你覺得我做的讓你滿意了，我們再在一起，好嗎？”

    他的聲音中甚至有些卑微，喬夏月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好。”

    謝子安這才笑了起來：“謝謝你，夏月。”

    “在這段時間裏，我想現在鎮上住一段時間，不過不是金思年那裏，而是孩子們的宅子裡，東西他們已經讓人給我收拾好了。”喬夏月開口道：“我想慢慢梳理，想要做我想做的事情，你會支援我的，對吧？”

    “嗯。”謝子安點頭：“孩子們這邊，我會把陳曉喊回來照顧，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喝那麼多酒了，我會重新振作起來。”

    只要有機會。

    他會不顧一切的奔向喬夏月。

    喬夏月也終於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舒心的微笑。

    她伸手輕輕的抱住了謝子安。

    這個擁抱不慘雜任何的慾念，只有溫柔，謝子安深吸了一口氣，鼻端滿滿的都是喬夏月的氣息。

    他的眼眶有些溼潤了。

    這段時間，每日他都需要躺在帶著喬夏月氣息的枕頭上，才能入睡。

    可那氣味越來越淡了。

    他輕輕回抱住喬夏月。

    他自己弄丟的愛人，他要自己找回來。

    “謝謝你。”喬夏月喃喃道。

    謝謝你願意爲了我改變。

    “謝謝你。”謝子安也輕嘆一聲。

    謝謝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氣氛有些微微的傷感。

    喬夏月放開了謝子安的手，謝子安也適時地放開了她。

    “不過這段時間你要小心，在藥膳館的時候我不小心聽到了張發和阿奴的談話，他們想要殺了你。”喬夏月把聽到的話告訴了謝子安。

    “我今日來，其實最主要是爲了告訴你這件事的。”

    謝子安卻是高興地笑了起來：“所以，你還是不捨得我死的，對不對？”

    “當然。不管以後我們會不會繼續在一起，我都不想看著你死。”喬夏月是個誠實的人，也不願意隱藏自己的心。

    擔心就是擔心，她就是要坦蕩蕩的說出來。

    “好。”謝子安再次笑了起來。

    你不想要我死，那我就拼了命，也要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