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幾位大臣帶著家眷離開後，晉王府重新恢復安靜，院前的荷花亭亭玉立，薛侑看著它們發了好一會呆。

    霍離回府，看到晉王站在荷花前一動不動知道又在思念王妃就上前安慰，“王爺，這下我們把程嘉怡這個惹事生非的郡主治住了，想必以後王妃在程王府上不會再有誰為難，王爺放寬心。”

    薛侑四下看了一眼，示意霍離關上門。

    霍離依著薛侑的意思把門關好，又囑咐幾個小廝要謹慎守好門，不要再放一些不相干的人進來。

    這時薛侑才輕聲道，“今天的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既然是皇上不想讓此時洩露，沒理由程嘉怡還有那麼大的膽子捅開……”

    “王爺的意思是？”霍離突然警醒，眉頭微蹙。

    薛侑看了一眼霍離點點頭，語氣放得極為輕緩，“依我看是皇上對我起了疑心故意叫這些人來試探的，程嘉怡本就沒有什麼腦子自然會覺得這件事情是她想要的結果……從現在開始要小心戒備！”

    “要不要讓錦成離開府邸？”

    “暫時不用，不過以後你不能再稱歲心為王妃，而本王也要顯示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而且還要鬧些事情出來……”

    從朱權帶來聖旨宣告歲心是程王之女那一刻開始，薛侑知道自己就顯得有些太過冷靜，這份冷靜在外人看來也可能是震驚或者傷心，但時間久了總會回味出不對勁了。

    現在他必須要讓皇帝派來的人知道，他為妻成瘋成魔。

    他吩咐霍離出去買了好幾罈子酒準備借酒消愁，除此之外還讓霍離買了一把古箏，這也是以前皇子允承最喜歡的發泄情緒的方式。

    霍離依言去辦，買酒的時候故意在酒家起了一些衝突，鬧得人盡皆知。而且買古箏的時候霍離故意說是晉王特定，貨好後需要送到晉王府邸。

    這一切都安排好後，霍離這才拉著幾壇酒回到府中，將酒放到了薛侑的書房裏。

    從晉國離開之後薛侑已經很少碰酒，他擔心酒醉誤事，看著房間裡幾大罈子糧食釀造的酒，薛侑豁出去了。

    他喝了十幾碗酒，直接舉起罈子砸爛，故意發出巨大的聲響。

    除此之外，他酒醉之後跑到院子裡打醉拳一邊打一邊問為什麼，這副癲狂的樣子讓人一看就是有失意之事。

    不僅如此，薛侑在書房地上躺了一夜後，恰好第二天店家送來了古箏，薛侑抱著古箏一頓彈奏，那聲音淒涼如泣如訴，整個晉王府邸的人聽了都黯然神傷。

    朱權派來的暗衛在晉王府邸隱身觀察了三天三夜，回頭就將看到的一切盡數彙報給大監朱權，大監也一字不差地把這些場面回覆給了老皇帝。

    立儲在即，老皇帝自然對此時十分上心。

    他批閱完奏摺之後本來就是有些疲乏，聽到大監說起此時立刻強打精神，他讓宮女續上茶仔細聽大監說這些天發生的一切事情。

    “皇上，這些日子晉王大門不出呆在府中縱飲，連續三日大醉，喝醉後就開始彈古箏……暗衛說那曲子就是十幾年前允承皇子喜歡彈的那曲，叫碧幽落泉。”

    大監據實稟報，還不忘記將自己的想法也說出來，“老奴覺得是允承無疑，而且這灑脫不羈的性格也不是可以裝出來的……皇上您肯定還記得皇子小時候喜歡聽著古箏縱馬馳騁，那種恣意灑脫叫旁人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畢竟那時他才七八歲的年紀。”

    老皇帝聽罷眼眶微紅，這些年來他常常思念皇子以至於夜不能寐，有時候半夜也會叫來樂聲彈那首碧幽落泉。

    那時候明明聽起來是十分激越的曲子後來卻聽出幾分淒涼之意，彷彿是山谷幽泉常年不見人的蹤跡，落寞寂寥。

    後來老皇帝就不叫人再彈那首曲子，整個京城都不準人們再彈，所以這首曲子除了允承自己之外別餘人連樂譜恐怕都沒有了。

    “這的確是允承纔會做的事情……重情重義，灑脫不羈，喜好樂禮……”

    “那還要繼續查下去嗎？”

    朱權鬆了一口氣，既然這位皇子是真的，那他也就放心了，這江山社稷可是老皇帝苦苦打下來的，沒理由經歷了程王之變故後再經歷一次假皇子的痛心。

    養心殿內，只有香薰嫋嫋升騰，那龍涎香的味道四處蔓延彷彿要浸潤到人的骨髓裡去，大監命一個丫頭換了一支甜香，甜香安神怡情，不至於讓老皇帝神思憂慮。

    “大監，你讓暗衛回來以免被晉王發現……這件事情朕會自己留意，你先扶著朕回寢宮休息吧……朕有點累了。”

    “諾！”

    朱權扶著皇帝回寢宮休息後，自己又去安排暗衛撤回。

    程王府邸。

    老程王緊皺眉頭坐在堂上，看著堂下跪著的女兒程嘉怡跟那個剛剛登門拜訪的屠戶女婿只覺得心神俱焚。

    自從他被判入獄後錯失了許多的事情，不過出獄後他都沒有太過痛心，唯獨對程嘉怡和歲心兩個女兒覺得虧欠太多。

    他有時候常常悔恨，如果當初老皇帝下旨讓他繼承皇位時拒絕就好了，只是這世間沒有如果。

    “嘉怡，你身為郡主自然是要以身作則，你既然已經嫁與屠戶賀壯為妻，賀壯也未休妻，那這婚事就還存在……”

    “父王，您就眼睜睜看著女兒跳進火坑嗎？當初是爲了活命不得以為之的事情，為什麼現在我還要跟著這個侏儒回去？”程嘉怡哭得梨花帶雨，眼眶都腫得像是核桃一樣，無論如何她是不會跟著屠戶回去的。

    程嘉怡快哭暈在堂下，看起來十分的悲慼可憐，與在晉王時的囂張跋扈完全呈現兩種樣子，程王還沒有弄明白這個屠戶是怎麼突然找上門來的。

    程王看著屠戶賀壯問，“那你願意休妻嗎？”

    屠戶本有些害怕，只是得了某些人的忠告，自覺這位老程王不是不講理之人，就梗著脖子說，“我跟嘉怡以前恩愛有加，實不願意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