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打我妹妹主意，我們一家人是絕不可能同意的！”他義正言辭。

    韓曲聲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失笑道：“寧清小兄弟，咱們上午還稱兄道弟呢，你這是見妹忘友啊！”

    寧清瞪了他一眼，不回覆，抱著寧滿滿跑遠了，又是熱水擦臉，又是醒酒湯的伺候著。

    寧滿滿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竟然累得醉酒睡著了。

    他欲哭無淚，點了點寧滿滿的小鼻子，給她蓋上被子，坐在一旁的桌子上趴著，生怕有人趁他不在，欺負寧滿滿。

    皇宮中，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傅錦年坐在天子和皇后下首，神色淡淡應付著幾人。

    酒過三巡，天子淡淡道：“太子回京數日，做出不少功績，按理來說，應該有個職位了，明日起去戶政司當值吧。”

    “是，兒臣謝主隆恩。”傅錦年淡淡起身行禮。

    戶政司掌管全國的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餉及一切財政事宜，是主財務的，之前由戶部幾位大臣以及三皇子傅錦元負責協管，如今棍棒這麼一遞，眾人都品到了些許不同尋常，紛紛起身恭賀。

    傅錦年神色清冷，抬杯與眾人喝酒，彷彿這件喜事未能浮動他的心。

    天子端坐上首，眸中劃過冷意：“既然官職已定，接下來就是你的婚事了。”

    “此次你們回京，淮南州牧嫡女也跟了過來，此前他也有上書談起婚嫁一事，朕今日一併把孟氏女賜給你做側妃，雙喜臨門，你覺得如何？”

    “父皇，兒臣不願。”傅錦年跪地磕頭，言之鑿鑿：“兒臣有心儀之人，只願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想娶孟紫瑤，也不願娶其它女子。”

    “胡鬧！”天子拍落酒杯，怒不可遏：“你是儲君，未來的大夏天子，你見哪個天子後宮只有一人的？”

    他眸中壓制著薄怒，遮掩在狹長的眉毛中，不發一言。

    “陛下。”皇后娘娘拍了拍天子的手背，輕輕出聲：“太子纔回京城不久，先穩定下來，再談成家的事吧，我見他呀，目前也沒多少心思。”

    “古人有言，不可兩手都抓，萬一他到時候顧念著成親事宜，忽略了正事，那可不就是得不償失嘛。”

    皇后遞的臺階，他高低都得接下。

    天子心中憋著一股鬱悶之氣，冷聲道：“既然如此，此事就暫且擱置吧！”

    孟紫瑤坐在宴席最末尾不受人注意之地，哪怕穿戴華麗，依舊無人主動上前客套。

    她來了許久，從緊張到錯愕到憤怒，這些情緒交加，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甚至快到無人留意。

    天子拂袖而去，皇后娘娘緊隨其後，眾人也都三三兩兩尋了理由退場，一場慶功宴不歡而散。

    不過關於今日太子忤逆天子，想自選婚事一事，眾人到底還是在私底下偷偷議論紛紛了。

    “殿下尚且年輕，不知女子滋味，又被那外人勾了魂兒，一時想不通也是正常的。”

    “是啊，世家子女千滋百味，溫柔識禮，才配得上殿下，能給他助力，旁的地方來的，終究是欠了些火候。”

    “趕明兒我也去求陛下求婚，我家孫女啊，也正好合年齡了。”

    “那就提前恭喜劉老了。”

    “……”

    陸陸續續的話鑽入孟紫瑤的耳中，她垂著頭，猩紅著眼，陰翳憤怒卻不敢動作。

    天子腳下，皇城之中，隨便走兩步路遇到的都有可能是皇親國戚，只一腳便能把她踩得死死的，翻不了身，她不能輕舉妄動。

    孟紫瑤稟緊氣神，回了驛站。

    傅錦年想起身回府，卻被宮女迎著，到了皇后娘娘寢宮中。

    皇后娘娘望著坐在對面的太子，眸中滿是感慨：“我們母子倆有多久沒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一談了？”

    “你若是有事就說，我府中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傅錦年冷冰冰迴應，不願多付耐心。

    她淡淡一笑，帶著幾分自嘲和釋然：“也罷，我知道你的心中還是怨著我的，其它的事情我便不多說了，今日是想說一說你的親事。”

    “你心悅的女子是鄉下人家，單單說身份，就是配不上你的，男人嘛，在外面玩得怎麼花都行，別人知道了，也只會說一句風流成性，但娶妻當娶賢，尤其是你身為太子，更應娶一個能幫得上忙的大家族。”

    “皇宮中成年的皇子不少，你這些年又出門在外，與你父親感情生疏，往後想要增強粘性，少不得這些老臣的幫扶，往後三妻四妾最為正常不過，你要理解。”

    “道理我都懂，但我不想如此做。”傅錦年抬眸，堅定道：“我想要的東西會憑自己能力拿到。”

    “但旁人會給你這個機會嗎？奪嫡九死一生，帝王心難測，太子，你這個賭注太大了。”皇后苦口婆心：“你的忍辱負重學得很好，為何在此事上偏要一意孤行？那女子當真有那麼好，值得你不顧一切嗎！”

    “你可以先把孟紫瑤和其它貴女娶回家，應付著，若是不喜歡，不去碰就可以了，等你以後有了足夠能力，再做其它打算。”

    傅錦年輕輕搖了搖頭，看向皇后娘娘的目光中充滿可憐和同情，又有幾分心軟，語氣也不由自主緩和幾分。

    “哪個女子不想要堅定選擇的偏愛？母后當年也曾渴求過吧？您也明白，日日獨守空房的落寞與疲憊，所以又何必再勸說我呢？”

    皇后娘娘抬手想要解釋一些什麼，傅錦年卻不給機會。

    他淡淡抬腳想要離開：“此事我們都無法勸服彼此，就到此為止吧，不必再談了。”

    “錦年。”皇后娘娘踉蹌起身呼喚：“若是有需要，讓母后助你，好嗎？不要自己輕舉妄動。”

    傅錦年腳步一頓，深瞳匯聚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一抹暗芒稍縱即逝，半響，他低低“嗯”了一聲：“有勞母后了。”

    皇后娘娘喜極而泣，身子微微顫抖，可她卻不知，今日所有的一切都在傅錦年的算計之中。